第143章 钢铁与冻土的博弈(1/2)

1941年11月6日,清晨六点,莫斯科以西约八十公里,一处被地图标注为“239高地”的冻土丘陵。

我被冻醒了——不是因为寒冷穿透了裹在身上的所有布料,而是因为膀胱的剧烈抗议。在零下十二度的气温中离开坦克去解手,这本身就是一种酷刑。但我别无选择。

当我推开舱盖时,世界是一片单调的灰白。昨夜的新雪覆盖了大地,厚度约五厘米,足以掩盖弹坑和车辙,却不足以支撑坦克的重量。天空低垂,云层厚重,预示着更多的雪。

“车长,”保罗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营部命令:今天上午八点,配合第112步兵营进攻前方苏军防御工事。”

我缩回车内,摊开地图。我们所在的高地前方约两公里处,有一片被称为“工人新村”的建筑群——实际上是一片工厂区和附属住宅区,战前可能属于某个大型工业企业。根据空中侦察,苏军在那里建立了坚固的防御体系。

“情报怎么说?”我问。

“混凝土工事,反坦克壕,雷区,还有至少六门反坦克炮的位置标记。”保罗指着地图上红笔画出的几个圈,“但侦察机无法确认这些炮位是否都有火炮,或者只是伪装。”

典型的苏军战术:虚虚实实,让你在每个可疑位置都要消耗弹药和注意力。

七点三十分,我们完成了战前准备。“莱茵女儿”的引擎在低温中艰难启动,排气管喷出浓浓的白烟。威廉检查了所有操纵杆的灵活性——寒冷让液压系统反应迟钝。埃里希给火炮撞针涂上了防冻油脂。弗兰茨将最后八发穿甲弹放在最易取用的位置。保罗测试了电台,确认与步兵指挥部的通讯频道畅通。

八点整,炮火准备开始。我们的炮兵进行了二十分钟的急促射,炮弹落在工人新村外围,炸起黑色的冻土和白色的雪尘。但炮击效果有限——混凝土工事在这样距离的炮击下几乎免疫,而反坦克壕和雷区更是无法被普通高爆弹清除。

炮击停止后,步兵开始推进。两个连的掷弹兵呈散兵线向前移动,白色披风在雪地中提供了一定伪装,但移动时依然显眼。我们排的三辆坦克在步兵后方五百米处跟进,提供火力支援。

最初八百米平安无事。只有零星的步枪射击从新村方向传来,显然是在试探和引诱。

“太安静了,”威廉在驾驶舱里说,“他们在等我们进入最佳射程。”

果然,当先头步兵接近到新村外围约四百米时,第一道防线开火了。不是从那些标记的混凝土工事,而是从雪地中突然掀开的伪装盖板下——精心隐蔽的机枪巢。

三道交叉火力瞬间笼罩了步兵前锋。至少二十人倒在第一轮射击中,其余人被迫卧倒,在雪地中艰难爬行寻找掩护。

“目标,十一点钟方向机枪巢!”我命令。

“瞄准完成!”

“高爆弹!”

“装填完毕!”

“开火!”

埃里希的射击精准命中,那个机枪巢被炸上了天。但另外两个仍在射击。更糟糕的是,我们的开火暴露了位置。

从新村中央一栋四层厂房的二楼窗户,一道闪光。

“反坦克炮!”埃里希几乎同时喊道。

炮弹呼啸而来,击中了我们前方三十米处的地面。雪和冻土炸起三米高。

“距离?”我问。

“约八百米,45毫米或57毫米炮。”

“穿甲弹!”

“装填完毕!”

“瞄准窗户,开火!”

我们的炮弹飞入那个窗户,爆炸将整扇窗户连同周围墙体炸开。射击停止了,但不知道是炮被毁,还是炮组转移了。

这时,步兵连长通过电台请求:“我们需要压制右侧的机枪火力,它们钉住了我大半个连!”

我看过去。右侧有两挺机枪从一个半地下工事中射击,位置刁钻,我们的射击角度很困难。

“威廉,向右前方移动五十米,寻找射击角度。”

“明白。”

“莱茵女儿”缓缓前进,履带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沟痕。就在我们移动时,第二门反坦克炮开火了。

这次是从左侧,一个伪装成土堆的工事。炮弹击中了我们左侧的履带护板,虽然没有击穿,但冲击力让整个坦克剧烈一震。

“左侧!十点钟方向!”

“炮塔左转!”

埃里希快速转动炮塔,但那个工事在我们移动后又消失在了地形后方——显然经过精心设计,只露出有限的射击窗口。

“他们在打移动靶,”威廉咬牙说,“每个工事只开一两炮就隐蔽,让我们无法有效还击。”

这就是防御方的优势:熟悉地形,预设阵地,以静制动。而我们,在开阔的雪地中缓慢移动,成为每个隐蔽炮手的理想目标。

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当我们的注意力被左右两门反坦克炮吸引时,正前方,新村边缘的一栋建筑后,缓缓驶出了一辆坦克。

不是t-34,也不是kv-1,而是一辆我们从未见过的型号:车身低矮,炮塔扁平,主炮口径看起来很大。

“那是什么鬼东西?”弗兰茨脱口而出。

“su-76?”埃里希猜测,“但炮管看起来更粗。”

没有时间仔细辨认。那辆坦克开火了。

炮弹的呼啸声不同寻常——更低沉,更沉重。它没有直接瞄准我们,而是击中了我们前方一百米处的一辆半履带车。那辆车瞬间被炸成两截,燃烧的残骸挡住了部分前进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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