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收割的技艺(2/2)

“目标,骑兵冲锋队形!穿甲弹与机枪结合!” 我压下心中的异样,冷静地命令。在现实中,穿甲弹对付骑兵或许过于浪费,但训练目的在于让奥托适应对不同移动目标的快速切换和打击。

“穿甲弹好!” 奥托回应。

“瞄准马匹!” 我强调。在真实的战场上,击倒马匹远比击中灵活闪避的骑手更为有效。

“艾玛”的炮口微微移动,锁定了一个正在“冲锋”的骑兵靶标。

“开火!”

“砰!” 穿甲弹以极高的初速飞出,直接命中了木架“马匹”的胸膛部位!木屑和帆布碎片猛地炸开,整个靶标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瞬间垮塌、散架。想象中的场景,会是血肉横飞,战马悲鸣。

奥托没有停顿,机枪再次咆哮,扫向其他“骑兵”。子弹打在木架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模拟着射入血肉之躯的触感。训练场上,硝烟弥漫,充斥着火药和被翻搅起来的泥土气息。

一轮射击完毕,我们驶近检查弹着点。看着那些被彻底摧毁的靶标,尤其是那些“人马俱碎”的骑兵靶,奥托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这……比打固定靶难受。”

威廉也打开了驾驶舱盖,看着那片狼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战争,就是如此。”

我明白奥托的感受。这不再是针对无生命的工事或车辆,这是系统地、高效地演练如何毁灭生命,而且是曾经被赋予无数浪漫想象的骑兵生命。这种训练,剥去了战争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荣耀”外衣,将其还原为最赤裸裸的、基于火力优势的屠杀。

随后的训练中,我们反复演练了在不同距离、不同队形下,对这两类目标的最佳打击方式:用高爆弹覆盖步兵集群,用精准的短点射拔除机枪巢,用穿甲弹和机枪在远距离阻滞骑兵冲锋,在近距离用机枪像扫帚一样“清扫”战场……

每一次炮火的轰鸣,每一次弹壳落地的脆响,都在加深着这种认知。我们正在将自身,将“艾玛”,锻造成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而这个过程,不可避免地在我们灵魂上留下烙印。

训练结束时,奥托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威廉依旧沉默,但他检查武器时那专注的眼神,似乎更加冰冷。而我,作为指挥这一切的车长,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们掌握了“收割”的技艺,变得更加致命,但也离那个在庄园里读书、怀念黑森林蛋糕的青年更加遥远。

我们驾驶着“艾玛”返回集结地,身后是布满弹坑和破碎靶标的训练场。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仿佛已经带上了隐隐的血腥气。我们知道,在卡齐米日,在维斯瓦河畔,我们即将把今天演练的这一切,毫无保留地施加于真实的敌人身上。这门“收割”的技艺,将很快迎来它血色的检验。而我们都清楚,无论是收割者,还是被收割者,在这场战争的巨轮下,都不过是命运无常的体现。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成为更有效率的那个,努力在这钢铁与鲜血的洪流中,存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