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新的钢铁(2/2)

太迟了。

它们从坡的另一侧出现,不是一辆,而是三辆:两辆t-34,后面跟着一辆kv-1重型坦克。距离不到八百米,正对着我们。

“上帝啊……”埃里希低声说。

kv-1,那是个真正的怪物:重达45吨,装甲最厚处达到90毫米。即使是我们的新火炮,在这个距离也很难击穿它的正面。

“全排!穿甲弹装填!”

车内,我能听到弗兰茨急促的呼吸声,但他装填的动作依然稳定。炮弹入膛的金属碰撞声清脆而确定。

“目标分配!”我通过电台大喊,“我们对付左边的t-34!二号车右边的t-34!三号、四号车牵制kv-1!”

这不是公平的对决。但我必须做出决定。

“埃里希,瞄准t-34炮塔和车体连接处!”

“瞄准完成!”

“开火!”

长管75毫米炮的怒吼再次响起。炮弹飞行的轨迹几乎肉眼可见——比以前的短管炮平直得多,几乎没有明显的弧线。

命中!

t-34的炮塔被击中,虽然没有被直接掀飞,但明显卡住了。它的炮口歪斜着指向天空,不再构成威胁。

但另外两辆坦克还在前进。右边的t-34正在瞄准我们排的另一辆四号f2。

“装填!快!”

“正在装填!”弗兰茨的声音因为用力而紧绷。七公斤的炮弹,连续装填对体力是巨大考验。

第二发炮弹装填完成时,那辆t-34已经开火。它的目标是我们的战友。炮弹击中了那辆四号f2的炮塔正面——新增加的50毫米装甲发挥了作用,炮弹被弹开了,但冲击力让整个坦克剧烈震动。

“瞄准完成!”埃里希报告。

“开火!”

第二发穿甲弹。这次我们瞄准的是车体。炮弹击穿了t-34的侧面前装甲,从进入口喷出一团火焰和浓烟。t-34停了下来,舱盖打开,两名乘员爬出来,但很快被我们的机枪压制。

现在只剩kv-1了。

那辆重型坦克像移动的堡垒一样缓缓前进,对我们的37毫米炮射击毫不在意——那些炮弹打在它的装甲上,只留下浅色的刮痕。它的76.2毫米炮正在缓缓转动,寻找最有价值的目标。

“它瞄准我们了!”威廉喊道。

“后退!利用地形!”

威廉驾驶坦克向后倒车,躲到一处土坡后方。kv-1的炮弹击中了土坡,溅起大量泥土。

“这样不行,”我说,“我们需要绕到它的侧面或后面。”

“左侧有条冲沟,”威廉说,“如果我能从那里绕过去——”

“太冒险了。冲沟可能被炮火覆盖。”

但kv-1不给更多时间考虑。它继续前进,目标是另一辆三号坦克。那辆三号坦克试图机动躲避,但kv-1的炮手经验老道,预判了它的移动路线。

炮弹直接命中发动机舱。三号坦克瞬间起火,乘员艰难地从舱口爬出。

愤怒和无力感同时涌上心头。我们有新坦克,有新火炮,但面对kv-1这样的怪物,依然处于劣势。

“车长,我有一个想法,”埃里希突然说,“碳化钨芯穿甲弹。理论上可以在较近距离击穿kv-1的侧面装甲。”

“多近?”

“三百米以内。可能更近。”

这是自杀式的接近。但在kv-1摧毁我们所有人之前,必须冒险。

“威廉,从右侧绕过去。利用那些建筑废墟作为掩护。”

“明白。”

“莱茵女儿”开始机动。威廉展现了他全部的驾驶技巧:在废墟间穿梭,利用每一个地形起伏掩护车体,时快时慢,让kv-1的炮手难以瞄准。

距离在缩短:700米,500米,400米……

kv-1终于注意到我们的接近,炮塔开始转向。

“350米!不能再近了!”威廉喊道。

“停车!碳化钨弹!”

“装填完毕!”弗兰茨几乎是在咆哮,他满脸汗水,手臂肌肉紧绷。

“瞄准履带和车体连接处!”

埃里希的呼吸都停止了。整个世界里只剩下瞄准镜中的十字线和那个庞大的钢铁目标。

“开火!”

这一炮的声音似乎比以往任何一炮都响。碳化钨芯穿甲弹以极高的初速飞出炮口,在空气中划出几乎笔直的轨迹。

命中点爆出一团明亮的火花。炮弹击穿了kv-1的侧面装甲,在车体内引爆。

第一次爆炸后是更猛烈的二次爆炸——弹药殉爆。kv-1的炮塔被整个掀开,重重砸在车体旁。火焰和浓烟冲天而起。

战场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燃烧的坦克发出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枪声。

“全员报告情况。”

“驾驶位正常。”

“炮手位正常。”

“装填位……手臂在颤抖,但还能继续。”

“无线电位正常。”

我长出一口气,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肾上腺素退去后的生理反应。

我们救出了三号坦克的乘员,确认了击毁情况:两辆t-34彻底损毁,一辆kv-1殉爆。我们损失了一辆三号坦克,乘员幸存但车辆全毁。另一辆四号f2装甲受损但可修复。

返程路上,无人说话。胜利的代价清晰可见。新武器给了我们生存的机会,但没有改变战争的本质:依然是钢铁与血肉的交换,依然是死亡边缘的舞蹈。

那天晚上,我在笔记本上写道:

“1941年10月8日。今天,新钢铁证明了它的价值,但代价依旧是鲜血。我们击毁了kv-1,但看着战友的坦克在火焰中燃烧。弗兰茨找到了他的节奏:不是最快的,而是最持久的。埃里希的首发命中救了我们所有人。威廉的驾驶让我们活到了可以开火的距离。新武器,旧伤口,不变的战争算术:用我们的风险换取敌人的损失。但算式的另一边永远写着:今天幸存,明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