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见天光(2/2)

卢光笃摇了摇头,“不说那个人,我同你的几个兄长都曾说过,京城狭小,为将者心胸开阔,梁国四境之内,何处都可为家,可又要心胸狭窄,因寸土都是不可退让之地,你所选的路我不加干涉,张良将军开疆拓土,怀古钦英风,为父何曾没有动过这等心思。”

卢之恒仿佛忽然浸润在了温水里边,将他从头到脚地从冬日的寒风里剥离开来,整个人多了暖意。卢光笃平日很忙,卢之恒时常会见不着父亲的面,父子的温情少有地靠着饭桌上的谨守礼仪来维继,可卢光笃却很懂这个儿子,他已经不是个躲在他羽翼之下寻求庇护的孩童了。

卢之恒在父亲面前低下头,虚心地受着教一样,“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之恒呐。”卢光笃拍了拍他的肩,他想着事情道:“谢明夷虽然年轻,行事却还算稳妥,唔……不像他师父,他师父当年简直就是个莽夫,和朝中哪个将军的关系都不太好,但因为他师父是刘诚,陛下重用他是为了今后,西朝的事情终究是要解决,这些年的恩怨越积越深,只会有一个你死我活的结局,我朝这些年……”

说到这里,卢光笃停顿下来,他又将脸上的情绪一并收好,收了话转身继续往前走,“罢了,你改日请谢小将军过府一聚,他倒是有些……像我一个故人。”

卢之恒反应不及,只跟着走上去,“是,父亲。”

父亲这是……看出他和谢小将军的筹谋了吗?

卢家父子出了皇宫不久,圣旨便先后传去了柳家与大理寺。

柳相乾还在收拾着今日再去宫里哭一次惨,陛下却正正送了东西和旨意过来,明面上派了人送东西过去安抚,实际上却搜了柳家的宅院,柳相乾给当头一棒敲得不知所措,哭闹不成还得了禁足的命令。

而大理寺那边却是被催着呈上证据,大理寺的人很有眼力见,对传旨的内宦明暗里推敲,仔细斟酌后将移尸的证据呈了上去,还附上了一则近日京城里的童谣,那胡言乱语的乞丐想是神志不清地听岔了童谣,如今死无对证,当初的攀诬实在是当不了证据。

而为了四时清之事不打草惊蛇,柳公绰的案子以不慎落水草草结案,背后却还在继续追查。

四时清的买卖遭人清查,幽香飘荡的暗巷给封了彻底,而紧接着如火如荼办起来的,是开始接济京城里流民了,一场大雪过后,寒风刺骨中潦草收场的人命不在少数,国库里拨出银子来为了民生,太子和六皇子也是打头开了私库捐钱搭起了粥棚。

年底岁末,一番肃清流毒的追查之下,竟铺天在凛凛寒意里起了些温情,复又聚起了些难聚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