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寒门策,从田间地头到庙堂之高(1/2)
第五十二章:寒门策,从田间地头到庙堂之高
一、 稻花香里说丰年
大周王朝,永昌三年。
江南东路,苏州府,吴江县,牛家村。
夏日的午后,暑气蒸腾。田野里,绿油油的稻禾随风起伏,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仿佛在抱怨这难耐的酷暑。
田埂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株稻穗,眉头紧锁,神情专注得不像是在看庄稼,而像是在研究什么高深的学问。
他叫陈宇。
三年前,当那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猛然撞进这个同名同姓的农家少年体内时,迎接他的,是这具身体因为过度饥饿而产生的剧烈绞痛,和这具身体原生记忆里,那无边无际的贫穷与无助。
陈宇,字子安。父母早亡,只留下他和一个年迈的祖父相依为命。家徒四壁,只有三亩薄田,勉强糊口。在这个“士农工商”等级森严,且读书是唯一出路的世界里,他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泥腿子。
但陈宇知道,他不能认命。
上一世,他是执笔书写的文豪;这一世,他要用手中的笔,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是,在那之前,他得先活下去。
“子安,歇会儿吧,喝口水。”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陈宇的祖父,陈老汉,拄着一根竹杖,颤巍巍地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陶罐。
陈宇回过神,接过陶罐,喝了一大口温热的白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祖父,您怎么来了?这地里的活,我来就行。”
陈老汉看着这个早慧的孙子,眼中满是疼爱和欣慰:“你这孩子,自从去年那场高烧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话少了,但眼神却亮了。整天钻在地里,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陈宇笑了笑,没有解释。
他在捣鼓什么?他在用他上一世从各种农业科普和历史书中看到的知识,改良这个时代的耕作方式。
他记得很清楚,去年冬天,他力排众议,让祖父把原本要烧掉的稻草和秸秆,剁碎了埋进了地里。当时村里人都笑他傻,说这是败家。可今年春天,那块地的肥力明显比往年要好。
他还在田埂上试种了一些从深山里采来的豆科植物,想试试“轮作”和“绿肥”的效果。
此刻,他手里捏着的这株稻穗,就是他用自己调配的“草木灰混合肥”试种的结果。稻粒饱满,长势喜人,比旁边邻居的田地,明显高出一截。
“祖父,今年的收成,应该不错。”陈宇指着那株稻穗,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陈老汉看着孙子,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好,好啊!只要收成好,卖了粮食,就能给你攒下束修,让你去镇上的学堂读书。咱们老陈家,祖坟上没冒过青烟,但祖父相信,你一定能行!”
读书,科举,入仕。
这是大周朝所有寒门子弟唯一的出路,也是陈宇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但他要走的路,远比祖父想象的要艰难,也要宏大得多。
二、 村学里的惊世之言
牛家村没有私塾,村里的孩子要想识字,得去十里外的邻村,找一位告老还乡的赵姓老秀才。
赵老秀才名叫赵明远,年轻时也曾意气风发,进京赶过考,奈何时运不济,屡试不第,最后只捞了个秀才功名,便心灰意冷,回到乡间,开了个小小的村学,教几个蒙童,聊以度日。
陈宇,就是他今年新收的学生。
村学的条件很简陋,几间土坯房,几张破旧的桌椅,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汗味、墨水味和稻草味的奇特气息。
赵明远对这个新学生印象很深刻。
倒不是因为陈宇长得多么英俊不凡,而是因为他的“怪”。
别的孩子,背《三字经》、《百家姓》,都是死记硬背,摇头晃脑。陈宇却不同,他背书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他从不炫耀,总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眼神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更让赵明远感到惊奇的是,这孩子似乎懂得很多“奇技淫巧”的知识。
比如,他教孩子们算术,用的是笨拙的算筹。陈宇却主动提出,教大家一种更简单的“阿拉伯数字”和“竖式计算法”。起初赵明远嗤之以鼻,认为这是旁门左道。可当他亲眼看到陈宇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就算出了一笔连他都要算上半天的账目时,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再比如,陈宇还根据记忆中的物理知识,画了一张“龙骨水车”的改良图纸,交给村里的木匠。木匠半信半疑地做了出来,结果那水车的提水效率,比旧式的足足高了一倍!这下,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吴江县令——李慎的耳朵里。
李慎是个有抱负的年轻官员,进士出身,被派到这偏远的吴江县,一直想做出点政绩。听说辖区内出了个“神童”,自然起了爱才之心。
这天,李县令微服私访,来到了村学。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站在窗外,静静地观察。
教室里,赵明远正在讲解《论语》中的一句:“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这是儒家经典,通常的解释都是君子要致力于根本的事务,根本建立了,治国做人的原则也就有了。
赵明远讲得中规中矩,引经据典,但学生们听得昏昏欲睡。
这时,陈宇举起了手。
“子安,你有何见解?”赵明远对这个学生已经不敢再用寻常眼光看待。
陈宇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学生以为,‘本’,除了指德行根本,亦可指民生之本。”
此言一出,赵明远一愣。
窗外的李县令,眼睛却是一亮。
只听陈宇继续说道:“民以食为天。这‘食’,便是最大的‘本’。若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何谈礼义廉耻?何谈治国安邦?”
“学生近日改良了水车,试种了新肥,皆是为了让这‘本’更牢固一些。若天下皆能如此,亩产翻倍,仓廪充实,则国富民强,道法自然生矣。”
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而且结合实际,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乡间少年能说出来的。
赵明远听得目瞪口呆,他感觉自己教了一辈子书,今天却被自己的学生给“教育”了。
而窗外的李县令,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推门而入。
“好一个‘民以食为天’!好一个‘本固则邦宁’!”
他的出现,让教室里一阵骚动。当村民们认出这是县太爷时,纷纷跪地行礼。
李县令摆了摆手,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宇:“你叫陈宇?字子安?”
陈宇不卑不亢,躬身行礼:“学生陈宇,见过大人。”
“你刚才说的那些改良耕作之法,都是你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回大人,是学生偶然间在一册残破的古籍上看到的,试着做了做,没想到竟有效果。”
陈宇自然不能说是自己“穿越”带来的知识,只好推给“古籍”。
李慎深深地看了陈宇一眼,他能感觉到,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沉稳、睿智,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
“少年可期,少年可期啊!”李慎连说了两遍,然后对赵明远说道,“赵先生,此子乃是大才,区区村学,恐怕已经教不了他什么了。本官有一不情之请,想带他去县学,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赵明远虽有不舍,但知道这是陈宇的造化,连忙拱手道:“县令大人厚爱,是这孩子的福分,老朽岂有不允之理?”
就这样,陈宇的人生,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三、 县学风云,一鸣惊人
吴江县学,自然不是村学可比。
这里有藏书数百卷的书阁,有经验丰富的教谕,更有来自全县各地的优秀学子。
陈宇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身上还带着一股泥土味,自然被那些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所轻视。
县学的教谕,姓周,是个古板的老学究。他对陈宇这个“县令推荐”的学生,也抱着几分审视的态度。
为了摸底,周教谕在开学的第一天,便出了一道题,让所有学子作文一篇,题目就叫《农本论》。
这题目,显然是给陈宇下的绊子。
在当时的人看来,谈论农事,是贱业,是小人之事,君子远庖厨,更遑论去研究种地了。周教谕料定陈宇会以此为题,大谈特谈种地经验,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斥为“离经叛道”,逐出县学。
然而,陈宇交上来的文章,却让周教谕大跌眼镜。
文章开篇,便引经据典,从《诗经》里的“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到《孟子》里的“五亩之宅,树之以桑”,阐述了农业乃立国之基的古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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