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首战总结,资本初积累(1/2)

第六卷

十一月中旬,头场小雪。

雪下得不大,细碎的雪沫子被北风卷着,斜斜地打在“修远贸易”的玻璃橱窗上,瞬间就化成一道道湿痕。屋里生了炉子,铁皮烟囱伸出窗外,冒着淡淡的青烟。炉火正旺,橙红色的火苗透过炉盖的缝隙映出来,把小小的店面烘得暖融融的。

林修远坐在炉边那张缺角的木桌后,桌上摊开那个硬壳笔记本,旁边放着算盘、钢笔,还有一个掉了漆的铁皮饼干盒。饼干盒敞着口,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全是钱。

十元的“大团结”,五元的,两元的,一元的,还有毛票和分币。有新有旧,有平整有皱巴,混在一起,散发着纸币特有的油墨和无数人触摸后留下的、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

他正在数钱。

动作不快,但很稳。左手从盒子里拿出一沓,右手拇指和食指捻开,一张张滑过,眼睛看着,心里默数。数完一沓,用裁好的牛皮纸纸条拦腰扎好,在纸条上用铅笔写下数额,放在桌子另一边。

炉火噼啪轻响,窗外风声呜咽。屋里很安静,只有纸币摩擦的沙沙声,和偶尔算盘珠子拨动的清脆声响。

他已经数了快一个小时。

第一批货,九十七块电子表,四十八个半导体收音机,早就卖空了。第二批货——一百五十块电子表,八十个收音机,还有五十个新奇的可充气打火机,三十把折叠伞——也在一个星期内售罄。价格略有浮动,电子表稳定在十八元,收音机三十五元,打火机八元,折叠伞十二元。都是通过熟人介绍、单位内部消化的路子,没在街面上露过面。

顾客名单越来越长。轧钢厂的工友和家属,父亲林建国介绍的老关系,叔叔林建军派出所的同事,甚至还有妹妹林晓月同学的父母——听说“修远贸易”有紧俏货,价格实在,都托着关系找上门来。

货走得快,钱回来得也快。每天打烊后,他都会把当天的收入整理好,锁进饼干盒。今天雪大,没什么客人,正好做个总账。

最后一沓毛票数完,扎好。林修远放下手里的钱,拿起算盘,右手五指在算珠上飞快地拨动。嘴里低声念着数字,眼睛看着笔记本上事先列好的算式。

“第一批成本,两千四百五……第二批成本,三千八百二……总成本,六千二百七……”

算珠噼啪作响。

“第一批销售额,三千六百零六……第二批销售额,五千九百四……总销售额,九千五百四十六……”

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

“减去成本……毛利……三千二百七十九。”

算珠定格。

三千二百七十九元。

林修远看着算盘上那个数字,看了好几秒。然后,他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新的一页,工工整整地写下:

【首战总结(1978年8月-11月)】

【总投入:6270元(含南行路费、运费等杂项)】

【总销售额:9546元】

【毛利:3279元】

【利润率:约52.3%】

写到这里,他停笔,目光落在最后那个数字上。

五十二点三。

超过一半的利润。

短短三个多月。

他靠墙角的两个旧纸箱,一张破桌子,一辆自行车,还有那张并不算广阔的人情网,赚了三千多块钱。这相当于父亲林建国在轧钢厂不吃不喝干三年的工资。相当于胡同里普通家庭十年的积蓄。

炉火映着他的脸,明明暗暗。他脸上没什么狂喜的表情,甚至没有明显的笑容,只是眼神很亮,很沉,像两口深井映着火光。

他放下笔,伸手从饼干盒里,拿出几沓用牛皮纸扎好的“大团结”。都是十元面额,一沓一百张,就是一千元。这样的整沓,盒子里有三捆。剩下的七百多,是散票和零钱。

三千多块钱,厚厚的,实实在在的,压在手里,有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这不是洞天里那些黄金——那些是保底的资源,是战略储备,不能轻易动用。这是他自己,用这双手,这个脑子,一步步挣来的,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改善生活、投入再生产的“活钱”。

是修远贸易的“第一桶金”。

林修远把三沓整钱在桌上并排放好,又拿起那些散票,一张张抚平,摞整齐。然后,他打开桌子的抽屉——不是平时放零钱的那个,是带暗锁的底层抽屉。把三沓整钱放进去,锁好。散票和零钱放回饼干盒,盖好盖子。

做完这些,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画面一帧帧闪过。

八月酷暑,空荡荡的店面,许大茂的嘲讽,贾张氏的奚落。他蹲在地上,一寸寸擦着水泥地,汗水滴落。

南下的火车,拥挤污浊的车厢,贴身存放的油纸包,深圳市场里污水泥泞,摊主精明的眼睛。

第一批货到的那天清晨,三轮车拉着沉甸甸的纸箱穿过胡同,街上人好奇的目光。

刘姨拿到电子表时惊喜的眼神,老工友接过收音机时粗糙的手掌,妹妹同学父亲付钱时爽快的样子……

一张张脸,一次次交易,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信任和口碑。

还有棒梗夜闯那晚,黑暗中僵立的人影,巡逻队的手电光,派出所的笔录,秦淮茹绝望的哀求……以及许大茂在茶馆雅间里,那压不住的贪婪和即将跌落悬崖而不自知的亢奋。

这些,共同构成了这三千多块钱背后的重量。

不是简单的数字。是步步为营的谨慎,是对时机的把握,是人心的经营,也是……对潜在威胁的清除。

林修远睁开眼,目光落在炉火上。火苗跳跃,温暖而稳定。

他知道,这第一桶金,意义远不止于钱本身。

它证明了他选择的道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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