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家乡来信,旱情初显(1/2)

第四卷

秋天的第一场霜在周日清晨悄然降临。

林修远从洞天中退出意识时,窗外的梧桐叶已经镶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边。宿舍里很安静,王建军和李国庆还在熟睡,张国庆的床位空着——他昨天回家了。晨光透过窗玻璃,在水泥地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今天是休息日,但林修远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他轻手轻脚地穿衣下床,拿起脸盆和毛巾,准备去水房洗漱。刚走到门口,宿舍管理员刘大爷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306林修远!有信!”

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林修远脚步一顿,转身下楼。

一楼的传达室窗口,刘大爷正戴着老花镜整理信件。看见林修远,他从一摞信封里抽出一封:“你家来的,昨天下午到的,太晚了没叫你。”

“谢谢刘大爷。”

林修远接过信。信封是那种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右下角用钢笔写着寄件地址——河北省xx县林家村公社。字迹工整有力,是他爷爷林大山的笔迹。

信封很轻,但握在手里却有种沉甸甸的感觉。林修远没有立刻拆开,而是拿着信回到宿舍,在床边坐下。

窗外,晨光渐渐明亮起来,霜开始融化,在叶尖凝成晶莹的水滴。

他拆开信封,抽出信纸。纸是供销社卖的那种粗糙的信纸,对折成三折。展开,爷爷的字迹铺满纸面:

修远孙儿:

见字如面。家里一切都好,勿念。

开头是惯常的问候,但接下来的内容让林修远坐直了身体。

今年夏天雨水少,入秋后更是一滴未下。村里那口老井水位降了三尺,村东头的池塘已经见底。地里的晚玉米正在灌浆,眼看就要旱死。你父亲托人从县里借来一台抽水机,但机器老旧,抽不上两丈高的坡地,只能浇灌井边那几亩。

你二叔带着村里青壮去十里外的河边挑水,一人一天只能挑十来担,杯水车薪。你奶奶急得嘴上起了燎泡,天天念叨要是能有台好用的抽水机就好了。

你在学校好好念书,家里的事不用操心。天旱不是一年两年了,总能熬过去。

爷爷字。

信不长,三页纸,但每一句都像小锤子敲在林修远心上。他仿佛能透过那些朴素的字句,看到干裂的土地,看到焦急的乡亲,看到爷爷紧锁的眉头和奶奶嘴上的水泡。

前世他是城市里长大的,虽然去过农村调研,但从未真正体会过“靠天吃饭”的含义。旱灾对他来说只是新闻里的一个词,一组数字。但现在,这个词连着他血脉相连的亲人,连着他度过童年时光的那片土地。

林修远握着信纸,沉默了很长时间。

窗外的霜已经完全融化,梧桐叶湿漉漉地垂着,偶尔滴下一两滴水珠。宿舍楼开始苏醒,隔壁传来起床的动静,走廊里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

他把信仔细折好,放回信封,揣进怀里。然后站起身,走到窗前。

校园在晨光中渐渐清晰。操场上有早起的学生在跑步,食堂的烟囱开始冒烟,远处的教学楼静默地矗立着。

而在他脑海中,那张抽水机设计图正缓缓展开——可调手柄,插拔滤网,延伸注油管,t形握把,简易计数器,一键式放水阀。每一个细节,每一处改进,此刻都有了全新的意义。

这不是一张普通的作业图纸,也不是什么技术创新的证明。这是一台能真正帮助乡亲们抗旱的机器,一台能让爷爷不再皱眉、让奶奶放下担忧的工具。

林修远转身回到床边,从床底拉出那个装图纸的帆布筒。他抽出图纸,在床铺上摊开。晨光照在图纸上,那些线条和标注清晰如刻。

他的手指拂过图纸表面,最后停在右下角那行字上:设计者:林修远,苏嫣然。

苏嫣然……

林修远想起昨天在教室里,她看着黑板上的简图说“真好”时的笑容,想起她说“这台机器要是真能做出来,一定很多人喜欢用”时的憧憬。

现在,这台机器有了第一个、也是最迫切的使用者。

他卷起图纸,用橡皮筋扎好,放进书包。然后穿上外套,走出宿舍。

周日的校园比平时宁静许多。林修远穿过空荡荡的操场,走过落叶铺满的小径,来到女生宿舍楼前。他知道苏嫣然这个周末没回家——昨天在教室分别时她说过要去图书馆。

在楼下等了几分钟,苏嫣然果然从楼里出来了。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外套,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手里抱着两本书。看见林修远,她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她问,眼神里带着疑惑——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显然不是偶然遇见。

“有事想跟你说。”林修远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

苏嫣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出什么事了?”

“去那边说吧。”林修远指了指宿舍楼旁的小花园。那里有几张石凳,清晨还没人。

两人在石凳上坐下。晨风吹过,带来泥土和落叶的气息。远处的食堂飘来粥和馒头的香味,但两人都无心顾及。

林修远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苏嫣然。

苏嫣然接过,展开信纸。她看得很仔细,眉头随着阅读渐渐蹙起。看完后,她沉默了几秒,把信纸小心折好,递还给林修远。

“旱得这么厉害……”她轻声说。

“嗯。”林修远把信收好,“晚玉米正在灌浆,这时候缺水,可能颗粒无收。”

苏嫣然点点头。她家在纺织厂家属院长大,虽然没种过地,但她听父母说过农村的艰辛。一季庄稼的收成,关系着一家人一年的口粮,甚至关系着孩子能不能继续上学,老人能不能看病抓药。

“你想……”她看向林修远,眼里已经有了猜测。

“我想把图纸献出去。”林修远说得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很清晰,“不是作为作业,不是作为设计练习。是真正地把它做成机器,送到需要它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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