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亡灵低语18（2/2）
他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将最重要的数据做了多重备份，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城市里几个绝对隐蔽的物理位置（利用老鬼早年教他的一些手段）。样本销毁了大部分，只留下极微量封存在特殊容器里，随身携带作为必要时谈判或制造混乱的“道具”。武器检查再三。规划了从安全屋到南郊，以及事发后多条紧急撤离路线。
然后，他用卫星电话，给“调律者”上次联系他的那个加密信道，发送了一条极其简短、经过特定编码的信息。信息内容模拟了“观察者”外围人员可能使用的、关于“南郊晨星厂疑似异常能量读数，请求核实”的报告片段。信息故意留下了能被追踪的、指向晨星厂区域的微弱信号尾巴。
做完这一切，他清除了所有痕迹，离开了安全屋。像一滴水汇入黎明前城市苏醒前最后的暗流。
晨星化工厂旧址比旧港更破败。巨大的锈蚀反应塔歪斜着刺向灰白的天空，管道像巨兽死去后纠缠的肠子，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窝。地面是板结的化学污渍和疯长的杂草。空气里一股刺鼻的、陈年的酸腐味。
陈默提前大半天潜入，选了一个能俯瞰大部分厂区、同时有多个出口的废弃控制楼顶层作为观察和狙击点（如果必要）。他用带来的简易材料对环境做了伪装，设置了几个警报陷阱。然后就是等待。
时间流逝，厂区死寂。只有风穿过破洞的呼啸。
下午三点左右，目标出现了。首先是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从厂区西侧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旧路驶入，停在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卸货区。车上下来六个人，穿着统一的深灰色工装，但动作利落，眼神警惕。他们迅速散开，两人在外围警戒，四人开始从车上卸下一些用帆布包裹的、看起来不轻的设备箱，搬进旁边一个相对完整的仓库。
从装备和行事风格看，很符合“观察者”外勤的特征。他们果然在监控这一带。
陈默屏住呼吸，用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那些人很专业，几乎不交谈，用手势和微型通讯器交流。设备箱被搬进仓库后，门口留了一人守卫，其余人似乎在里面进行布置。
大约一小时后，另一组人出现了。这次是从东侧，步行，只有三个人，穿着普通的户外夹克，背着登山包。但他们行动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谨慎和目的性，对地形的利用非常巧妙。他们躲在一排废弃的储罐后面，似乎也在观察仓库方向的动静。
“调律者”？陈默不敢确定，但可能性很大。他发出的误导信息起作用了？还是他们本来就计划来这里？
三方——他自己，“观察者”，“调律者”——现在都聚集在这个废弃的化工厂。空气里的紧张感陡然攀升。
“调律者”的三人观察了一会儿，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其中一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仪器，对着仓库方向扫描。仪器屏幕上有微光闪烁。
几乎是同时，仓库门口那个“观察者”守卫似乎收到了什么警报，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向储罐区！他立刻对着衣领快速说了什么。
仓库里的其他“观察者”成员迅速冲出，装备已经上手——不是常规枪械，而是几种造型奇特、带有天线和显示屏的装置，以及一种像是发射网枪的武器。他们训练有素地呈扇形向储罐区包抄过去！
“调律者”三人显然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迅速、装备如此针对。他们立刻后撤，利用储罐和管道的复杂地形躲避，同时其中一人也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类似旧港那种探测仪的装置，但型号似乎更小，对准逼近的“观察者”。
双方都没有开枪，但那种无声的对抗更令人窒息。“观察者”的扫描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调律者”的探测器屏幕绿光疯狂跳动。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波纹在碰撞。
陈默在控制楼顶看得心惊肉跳。冲突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直接。这正是他想要的混乱，但危险也急剧放大。
突然，“调律者”中操作探测器的人身体猛地一僵，仪器脱手掉落，他本人则捂住脑袋，痛苦地弯下腰，发出压抑的呻吟！另外两人想去扶他，但动作也明显变得迟滞，脸上露出困惑和挣扎的表情。
是“观察者”的装置！那是一种非致命性的、针对神经或认知系统的武器？类似仓库事件中导致昏迷的效应，但更精准、更快速？
“观察者”小队趁机迅速拉近距离，两人持那种特殊枪械瞄准，另外两人则拿出束缚装备。
眼看“调律者”就要被制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厂区中央，那座最大的、锈蚀最严重的反应塔底部，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的“咚”声！像是巨大的心脏跳动！
紧接着，以反应塔为中心，方圆近百米的地面，那些板结的化学污渍和杂草，突然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不是地震，是某种……视觉上的扭曲！光线在那一区域变得怪异，色彩饱和度急剧降低，一切物体的边缘都模糊、拉长，仿佛透过劣质透镜观看。空气里响起一种极低频的、令人牙酸的共鸣声，像生锈的巨轮在深海中呻吟。
无论是“观察者”还是“调律者”，所有人的动作都瞬间僵住，惊疑不定地看向反应塔方向。就连控制楼上的陈默，也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晕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重影！
这……不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晨星厂旧址，难道真的是一个未被记录的、“次级谐振区”？而且此刻，因为某种未知原因（是他们双方的探测装置触发了什么？还是纯粹的巧合？），被意外激活了？！
反应塔周围的扭曲区域迅速扩大，边缘的光线像油彩一样流淌、混合。那种低频共鸣声越来越强，震得人胸口发闷，牙齿打颤。
“观察者”的小队指挥官率先反应过来，对着通讯器急促呼喊，似乎是下令撤退。他们顾不上“调律者”了，开始迅速但有序地向来时的越野车方向后退，但动作明显受到了环境异常的影响，变得缓慢而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