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仪式纠正21(2/2)

但三名参与者的情况实实在在发生了。

医生尝试了各种方法,三人终于在48小时后陆续苏醒,但记忆模糊,情绪平淡。他们对之前关心的公共事务表现出奇异的漠然,问及在修道院发生了什么,都只摇头说“不记得了”“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只有光”。

心理评估显示,三人的“社会责任感”得分急剧下降,而“内在平和”得分显着升高。没有明显的精神损伤,但人格的某个部分似乎被微妙地重置了。

“这是心理编程。”顾言被请来分析,“使用高级催眠和暗示技术,在对象处于放松和开放状态时,植入特定的认知和情感模式。非常专业,非常隐蔽,几乎不留痕迹。”

“目的是什么?”

“制造‘和谐的公民’。”顾言表情严肃,“不再质疑,不再行动,只关注个人内心平静。对系统来说,这是最‘安全’的公民。”

陈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比直接的心理攻击更可怕——它不伤害人,甚至让人“感觉更好”,但代价是剥夺人的批判性思维和行动意愿。

更可怕的是,它可能合法。如果基金会声称这只是“心理健康服务”,而参与者“自愿”且“受益”,警方很难干预。

“但我们有三个人昏迷了两天。”老李指出。

“可以解释为‘深度冥想状态’或‘个人心理反应’。”顾言说,“没有证据证明是讲师有意造成的。法律上很难追究。”

陈默知道顾言说得对。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明显的犯罪,而是一种利用心理学和法律漏洞的社会工程。目的不是伤害身体,而是塑造思想。

“我们怎么办?”

“教育和揭露。”顾言建议,“让公众知道这些技术的存在和潜在风险。同时,寻找证据证明这些活动是有意、系统地改变人的政治和社会态度,而不仅仅是提供心理健康服务。”

这不是容易的任务。基金会保护得很好,讲师受过训练,参与者可能不认为自己受害。

陈默决定从三名苏醒者入手,进行更深入的心理评估和访谈。在安全的、支持性的环境中,经过几天的缓慢引导,其中一人——前环保志愿者张华——终于透露了更多信息。

“工作坊的最后...讲师让我们看着一面镜子,想象自己是一束光。”张华声音缓慢,眼神有些空洞,“他说,真正的光是包容的,不批判的,只是存在。我们太关注外在的‘黑暗’,所以自己变成了尖锐的光,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他说我们需要学会成为柔和的光,照亮但不刺眼。”

“然后呢?”

“然后...他引导我们深呼吸,重复一些话...我不太记得具体内容,但感觉越来越平静,越来越...远离。好像那些我以前关心的事情——污染、不公、腐败——都变得遥远,不重要了。我好像飘在空中,看着下面的世界,觉得一切都很好,不需要改变。”

“你怎么到修道院的?”

“不记得了。”张华摇头,“最后的记忆是在工作坊,然后就是在医院醒来。中间...好像有光,很多光,还有声音,但具体是什么,想不起来了。”

典型的催眠后遗忘。讲师可能在深度催眠状态下给出了暗示,让参与者自行前往特定地点,并忘记过程。

另外两人的描述相似:光的意象,平静感,距离感,对之前价值观的疏离。

“这是认知重构。”顾言分析,“用隐喻和暗示替换原有的认知框架。‘尖锐的光’代表批判和行动,‘柔和的光’代表接纳和不作为。通过重复和情感关联,将新的框架植入潜意识。”

“能逆转吗?”

“可能需要长期的心理治疗,而且不一定完全成功。”顾言说,“这种深度编程会改变人的身份认同和价值观。即使理性上知道发生了什么,情感和直觉层面已经被重塑了。”

陈默感到愤怒。这不是犯罪,但比许多犯罪更侵犯人的本质——自由思想的权利。

他决定对基金会施加压力。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指控犯罪,但三名参与者的异常情况足以作为调查理由。

周启明的反应冷静得令人不安:“我们对此事深表关切,已暂停李明讲师的所有活动,并启动内部调查。如果确实存在不当操作,我们将承担责任并改进。但我们也需要理解,心理健康领域存在个体差异,有些人对某些技术可能产生非典型反应。”

官方的、负责任的、无懈可击的回应。

陈默要求查阅基金会所有项目的内容和评估数据,周启明犹豫后同意了,但只提供“不涉及个人隐私的汇总数据”。

数据汇总后,一个模式更加清晰:基金会所有项目都显示出相似的效果——降低参与者的社会批判性,增加个人满足感,减少公共参与意愿。效果温和但持续,像是温水煮青蛙。

“他们在系统性地制造政治冷漠。”陈默在专案组会议上说,“不是通过压制,而是通过‘赋能’——赋予人们‘内心平静’,代价是对外界问题的漠然。”

“这合法吗?”方雪问。

“在灰色地带。”顾言说,“如果他们是直接宣传‘不要关心社会问题’,可能涉及问题。但他们用的是心理学技术,包装成‘心理健康’和‘个人成长’。法律很难界定。”

“那我们能做什么?”

“收集更多证据,尤其是证明他们有意为之的证据。”陈默说,“同时,公开这些信息,让公众自己判断。”

他们开始更广泛的调查。除了基金会,还关注其他可能使用类似技术的组织和机构。调查发现,南江市有十几个组织提供类似服务,有些明显与基金会有联系,有些独立但理念相似。

这些组织形成了一个生态系统:从温和的“正念工作坊”到激进的“意识提升培训”,多层次、多角度地影响人们的思想和行为。目标人群从社区活跃分子到企业员工,从学生到家庭主妇。

影响力比他们想象的要广泛得多。

这时,第二个异常事件发生,而且更加公开。

南江市电视台的知名记者苏晴,以调查报道和社会批判闻名,突然在直播中宣布辞职。她说:“我意识到,过去的我太过关注社会的‘黑暗面’,这让我自己和他人都感到痛苦。我决定停下来,寻找内心的光。真正的改变不是通过揭露问题,而是通过成为平静的存在。”

直播后,苏晴消失了。家人说她去了一个“静修中心”,无法联系。

苏晴的同事透露,她最近参加了一个“媒体人心理健康工作坊”,由某“心灵成长机构”组织,该机构与“社会和谐基金会”有合作关系。

陈默立刻调查这个“心灵成长机构”。发现它注册为“文化咨询公司”,但实质进行高强度的心理训练项目,收费昂贵,参与者多为专业人士和社会精英。

更令人不安的是,调查发现该机构使用的方法包括感觉剥夺、睡眠控制、高强度暗示等边缘技术,可能涉及精神控制。

“这已经是洗脑了。”老李愤怒地说。

但机构声称所有活动都是“自愿参与”,并有参与者签署的免责协议。法律上再次陷入困境——成年人自愿参与“个人成长项目”,即使方法极端,是否违法?

顾言提供了关键意见:“如果能够证明这些技术导致参与者失去自主判断能力,或者被用于系统性地改变人的政治和社会态度以服务特定利益,可能涉及违法。”

但这需要证据,而且是难以获得的证据:内部培训材料、讲师指令、意图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