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记忆捕手17（2/2）

升降梯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终于触底，沉闷的撞击感透过脚底传来。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陈默手中战术手电的光柱，切开浓稠如墨的空气，照亮前方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粗糙开凿的岩石隧道。

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矿物质和岁月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远离地面，远离追兵，也远离了人间。

虞倩靠着冰冷的岩壁，身体还在因为脱力和后怕而微微颤抖。阿杰最后踉跄的身影和戛然而止的枪声，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又一个同伴倒下了，为了掩护他们。

陈默关闭了手电，黑暗中只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他没有立刻行动，像是在确认绝对安全，又像是在平复某种情绪。几秒钟后，手电才再次亮起，光柱稳定地指向隧道深处。

“跟我来。”他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空洞。

隧道蜿蜒向下，岔路众多，如同迷宫。陈默却走得毫不犹豫，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令人心惊。虞倩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脚下的碎石发出窸窣的声响，除此之外，便是死寂。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源。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小小的、依靠地下水流驱动的简易发电机，带动着几盏白炽灯，照亮了一个稍微宽敞的洞穴。

这里显然是陈默经营了许久的真正安全点。有简单的床铺，储备着更多的食物、水和药品，甚至还有一个用天然岩石凿刻出的水槽，引来了地下渗水。墙壁上挂着几张详细标注的矿区地图，以及……那张小女孩的照片被放大冲洗了出来，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无忧无虑，与这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

陈默走到水槽边，用冷水用力搓了把脸，水珠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他背对着虞倩，肩膀的线条僵硬。

“那个女孩……”虞倩轻声开口，她需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也需要知道，“是你的……”

陈默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沙哑：“我妹妹，陈曦。八岁那年……失踪了。”

果然。虞倩的心沉了下去。又一个被“记忆捕手”夺走的亲人。

“她小时候……很喜欢画画。”陈默转过身，靠在岩壁上，目光落在照片上，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怀念，“她说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颜色，能把风的声音画出来……很傻，对不对？”

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颜色？能把风的声音画出来？这听起来像是……某种超乎常人的通感联觉天赋？

虞倩忽然想起“工程师”的话——“基石”是“原始载体”，是“稳定性源头”。

“陈默，”她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妹妹……她失踪前，有没有收到过什么……特别的礼物？或者，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

陈默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盯着虞倩，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你为什么这么问？”

“虞杰失踪前，收到了那个有荧光符号的玩具。你妹妹她……”

陈默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下，他闭上眼，似乎在极力回忆，眉头紧紧皱起。“……一个音乐盒。”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收缩，“在她失踪前几个月，有一个流动商贩在附近卖旧货，她非要一个看起来很久旧的、上了发条会跳舞的芭蕾舞女音乐盒……那个音乐盒的底座……”

“也有那个符号？”虞倩追问。

陈默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巨大的震惊和某种串联起来的恐惧，让他脸色发白。“所以……不仅仅是虞杰……我妹妹她……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天赋’，被选中的‘载体’？甚至可能是……更早的‘基石’候选？”

这个推测太过骇人。如果陈曦也是因为天赋被选中，那她的失踪年代更早，她是否经历了更长时间的“调试”？她现在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她又是什么状态？

“‘方舟计划’……他们到底搜罗了多少这样的‘天赋者’？”虞倩感到一阵寒意，“‘基石’……难道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