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血色黎明（1/2）

血色光柱如倒悬的血河，从夜空直贯大地。

蓁离抱着昏迷的女子，在屋顶间飞速跳跃。身后，光柱的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散，所过之处，砖瓦崩裂，木梁腐朽，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在迅速凋零。

她甚至看见一只路过的野猫，在被光柱边缘扫到的瞬间，身体如沙雕般崩解，化作一撮灰白的尘埃。

“这就是古灵的力量……”蓁离心头发寒。

这还只是部分唤醒，若真让古灵完全苏醒，恐怕整个北疆都会在瞬间化为死地。

必须阻止它！

她将女子安置在一处远离光柱的屋檐下，用混沌之力布下一层防护结界，随即转身，毅然向光柱中心冲去。

此刻，将军府方向传来一声长啸——是墨玄的信号！他找到了赵将军！

但蓁离无暇分身。古灵的威胁迫在眉睫，若不立刻处理，整个断龙关将在天亮前变成死城。

血色光柱中心，五长老的尸体已经化为尘埃，但她的献祭仪式已经完成。黑色晶体悬浮在半空，表面符文闪烁，如同跳动的心脏，将古灵的力量源源不断引入现实。

蓁离停在光柱边缘。她能感觉到，混沌之力对古灵的力量有一定克制作用，但效果有限——古灵的力量层次太高，已经超越了“生”与“死”的范畴，更接近“规则”本身。

“要用契约。”她想起岩龙的提醒，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地脉契约的符文。

符文散发着温润的白光，与周围血色的光芒形成鲜明对比。随着符文的显现，蓁离感觉到自己与北疆地脉的联系更加紧密，甚至能隐约“触摸”到沉睡在地脉深处的古灵本体。

那是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存在，意识混沌而古老，如同沉睡的巨兽。而此刻被唤醒的，只是它的一缕意识投影。

“以契约之名，呼唤地脉守护者。”蓁离低声吟诵岩龙教给她的咒文，“请聆听我的请求，收回您的力量，让这片土地重归安宁。”

她将混沌之力注入契约符文，符文光芒大盛，化作一道白色光柱，直射向黑色晶体。

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

血色与白色交织、纠缠、互相侵蚀。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面裂开无数缝隙，整个断龙关都在剧烈震动。

关内的居民被惊醒，惊恐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军营方向传来号角声，士兵们开始集结，但他们面对这种超越常理的力量，根本无从下手。

“坚持住……”蓁离咬紧牙关，体内混沌之力疯狂输出。

她能感觉到，契约的力量正在起作用。古灵那缕被唤醒的意识投影开始动摇，对黑色晶体的控制力在减弱。

但还不够。

黑色晶体突然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更多诡异的符文。这些符文与之前的完全不同，充满了邪恶与扭曲的气息。

“这是……幽影教篡改的规则！”蓁离脸色大变。

五长老在献祭时，不仅唤醒了古灵，还将幽影教的蚀源法则融入了唤醒仪式。现在古灵的力量被污染，认为“蚀源即是平衡，生灵即为失衡”。

白色光柱开始被血色侵蚀，蓁离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意志顺着契约反向侵袭而来。那是古灵被扭曲的判断逻辑，冰冷、无情、充满毁灭的欲望。

“清除……失衡……清洗……”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冲击着蓁离的意识。她看到一幅幅恐怖的画面：整个北疆化为焦土，所有生灵在血色光芒中化为尘埃，只有蚀源的黑雾在大地上蔓延……

“不！”蓁离嘶声呐喊，左眼银绿、右眼暗红的光芒同时爆发。

生命源锁和蚀源核心的力量在她体内达成完美平衡，混沌之力攀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她将全部力量注入契约符文，甚至开始燃烧自己的生命力。

“我不是要与你对抗！”她用尽全部意志，向古灵传达自己的意念，“我是要守护这片土地！守护上面的生灵！它们不是失衡，它们是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血色光柱微微一顿。

古灵的意识似乎产生了一丝困惑。在它亿万年的记忆中，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存在——既不是纯粹的生灵，也不是纯粹的守护者，而是一种……矛盾的综合体。

蓁离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将更多意念传递过去。

她传递了北疆草原上奔跑的野马，传递了黑石山脉中翱翔的雄鹰，传递了流沙古城中顽强的沙棘，传递了人类部落中升起的炊烟，传递了孩子们的笑声，传递了老人们的故事……

这些都是言蓁蓁和墨离记忆中的北疆，是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家园。

“这些……值得守护吗？”蓁离在心中呐喊。

血色光柱开始收缩。

古灵的意识投影在犹豫。被篡改的规则告诉它要清洗一切，但蓁离传递的画面和情感，触动了它记忆深处某些早已遗忘的东西。

那是在它完全沦为规则之前，作为“守护者”而非“平衡者”时所拥有的情感。

但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黑色晶体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碎片。每一块碎片都化作一道血色流光，射向断龙关的不同方向。

“不好！它要分散力量，同时清洗整个关隘！”蓁离惊呼。

她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上百道血色流光如烟花般散开，落向军营、民宅、商铺、仓库……每一个有生灵聚集的地方。

一旦这些力量落地，断龙关将在瞬间变成死城。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的刀光从将军府方向斩来！

刀光如龙，横扫天际，瞬间斩碎了十几道血色流光。紧接着，更多的攻击从各个方向出现——箭雨、剑气、法术光华……断龙关的守军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反击。

但他们的力量对古灵之力效果甚微。普通箭矢还未靠近就被消融，剑气只能勉强斩碎一两道流光，法术更是如泥牛入海。

“所有人听令！结阵！”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夜空。

是赵将军！

这位边军统帅不知何时已经脱困，此刻站在将军府的最高处，身披金甲，手持长刀。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气势如山。

在他的指挥下，军营中升起一道道军阵光芒。士兵们按照特定方位站定，血气与杀气凝聚，化作一道道血色狼烟——这是边军独有的战阵，以杀伐之气对抗超凡力量。

战阵的光芒与血色流光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虽然无法完全抵消古灵之力，但至少减缓了它们的扩散速度。

墨玄出现在赵将军身边，两人快速交谈几句。随后，墨玄纵身跃下，开始在关内各处布置阵法——那是墨族的封印大阵，专门用于压制邪异力量。

有了边军战阵和墨族阵法的双重压制，血色流光的扩散速度大大减缓。

蓁离抓住机会，再次催动契约符文。这一次，她不再试图说服古灵，而是直接调用地脉之力，强行压制那缕被唤醒的意识投影。

“以地脉之名，封！”

白色光芒化作无数锁链，缠绕向剩余的血色流光。锁链所过之处，流光如冰雪般消融。但每消融一道流光，蓁离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这种强行压制对她的消耗极大。

终于，最后一道血色流光被锁链缠绕、消融。

血色光柱完全消失，夜空恢复了正常的黑暗。只有地面上残留的焦黑痕迹和空气中弥漫的衰败气息，证明刚才那场灾难真实发生过。

蓁离从半空坠落，重重摔在地上。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到浑身无力，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过度消耗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她的视线模糊，耳朵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蓁离！”墨玄第一个赶到，扶起她，“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蓁离勉强挤出笑容，“赵将军……没事了？”

“毒已经解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墨玄快速说道，“多亏你制造混乱，引开了大部分守卫，我才能潜入将军府。赵将军中的是一种慢性蚀源之毒，我用生命源锁的仿制品暂时压制了毒性，但要完全解毒还需要时间。”

他检查蓁离的状况，脸色越来越凝重：“你消耗过度，混沌之力几乎枯竭，连生命力都燃烧了一部分。必须立刻疗伤，否则会有永久性的损伤。”

蓁离摇头：“现在……没时间疗伤。幽影教的仪式虽然被打断，但古灵的意识已经被污染。只要蚀源还在，它随时可能再次苏醒。我们必须……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

蓁离看向将军府方向：“赵将军能调动三万边军，墨族也能调集人手。我们必须在月圆之夜前，找到幽影教在北疆的所有据点，摧毁他们的蚀源节点，切断他们与古灵的联系。”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另外……我需要地脉核心之石。只有通过它，才能与古灵建立更深的连接，尝试净化它被污染的规则。”

墨玄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好，我这就联系乌恩其，让他把石头送来。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先恢复一些力量。”

他取出一枚墨绿色的丹药，喂蓁离服下：“这是墨族的秘药，能暂时稳定你的伤势，但只能维持三天。三天后，如果得不到更好的治疗，你的身体会开始崩溃。”

蓁离咽下丹药，感觉到一股温润的力量在体内扩散，暂时压制了伤势的恶化。

“三天……够了。”

在墨玄的搀扶下，蓁离勉强站起身。此刻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

但断龙关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将军府大堂，赵将军正在听取各部的汇报。

一夜之间，关内死了三百多人，伤者过千。大部分死者都是被古灵之力直接抹杀，连尸体都没留下。而那些伤者更麻烦——他们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身体被古灵之力侵蚀，出现了各种诡异症状：有的迅速衰老，有的失去记忆，有的甚至开始异化……

“军医束手无策。”一名副将沉痛地报告，“那种力量超越了常理，我们的医术根本无效。照这样下去，伤者恐怕也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