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暗夜入镇（1/2）

夜色如墨，将黑石山丘的轮廓涂抹成一片狰狞的剪影。

言蓁蓁和墨离如同两道飘忽的幽影，在嶙峋的黑色岩石间快速穿行。这片山丘因富含某种特殊矿物，岩石呈现深沉的墨黑色，即使在月光下也几乎不反光，反倒成了绝佳的隐蔽屏障。

墨离在前引路，每一步都精准而无声。他对这片区域的记忆显然极深，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辨认出那些几乎被风化侵蚀殆尽的古老标记——几处刻意摆放的石堆、某块岩石上不起眼的刻痕、甚至是一丛在特定位置生长的耐旱植物。

“这条路是五十年前，族中一位负责北疆情报的长老秘密开辟的。”墨离压低声音解释，“当时北疆各部族冲突频繁，黑石镇几度易主。为防万一，便在镇子防御最薄弱的西侧山丘中，留了这条仅容一人通行的暗道，直通墨云商行后院的废弃地窖入口。”

言蓁蓁紧随其后，脚下地脉感知全开。她能清晰“看”到这片山丘下方错综复杂的地脉网络——多数沉寂平缓，但有几处位置，地气流动明显异常，带着混乱驳杂的“余味”，像是近期被大量陌生能量冲击过。

“这片区域，最近至少有三拨不同的人马经过。”她低声提醒，“气息很杂，有血腥味，还有……那种阴冷侵蚀的气息残留，虽然很淡。”

墨离眼神一凛：“看来镇子里的麻烦，已经波及到外围了。”

两人更加警惕，行进速度却不减反增。越早进入镇子，越能掌握主动权。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在一处看似普通的山壁前停下。这面山壁由数块巨大的黑石天然堆叠而成，缝隙中长着些干枯的苔藓类植物。

墨离上前，伸手在其中一块岩石的侧面摸索片刻，然后运起一股巧劲，在某处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岩石内部传来机关转动的细微声音。紧接着，那块看似与山壁浑然一体的岩石，竟缓缓向内侧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缝隙内一片漆黑，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尘土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墨离率先侧身进入，“跟紧我，里面有些地方需要小心。”

言蓁蓁紧随其后。刚一进入，身后的岩石便无声合拢，严丝合缝，从外面绝对看不出任何破绽。

通道内伸手不见五指，墨离却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枚鸽蛋大小的莹石。莹石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勉强照亮周围丈许范围。

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宽不过三尺，高度也仅能让中等身材的人勉强直立行走。墙壁粗糙，有明显凿刻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经年累月的尘土味。

墨离举着莹石走在前面，脚步放得更轻：“这条暗道虽然隐秘，但多年未用，难保没有其他人发现。小心脚下，有些地方可能有松动。”

两人一前一后，在黑暗中沉默前行。甬道并非直线，而是蜿蜒曲折，时而向下，时而又向上倾斜。言蓁蓁能感觉到，他们正在逐渐深入山丘腹地，方向大致朝着镇子中心区域。

走了约一刻钟，前方出现岔路。墨离毫不犹豫选择了右侧那条更狭窄的通道：“左侧那条是迷惑用的死路，尽头有陷阱机关。”

又走了数十步，前方忽然传来极其微弱的水滴声，还有隐约的风声——这意味着出口已经不远了。

果然，转过一个弯后，甬道尽头出现了一扇厚重的木门。木门已经腐朽大半，但门框和门轴处能看到精铁加固的痕迹，门上有简单的锁扣机关，不过早已锈蚀。

墨离检查了门后的情况，确认没有陷阱后，轻轻推开了木门。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空间，约莫一间普通厢房大小。借着莹石光芒，可以看到四周堆放着不少蒙尘的杂物——破损的木箱、生锈的铁器、几捆早已腐朽不堪的布料。空气比甬道中更加潮湿，带着一股地下空间特有的阴冷。

“这里就是墨云商行后院地窖的夹层。”墨离低声说，“真正的入口在那边的架子后面。”

他走到东侧墙边，挪开一个看似沉重的空木架——木架底部装有滑轮，虽然生锈，但勉强还能移动。架子后面，露出一扇更为隐蔽的铁门。

这扇门显然保养得更好，虽然也蒙着灰尘，但门锁处油光锃亮，显然是经常使用。

墨离没有立即开门，而是附耳贴在门上，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

言蓁蓁也屏息凝神，将地脉感知延伸到门外。

片刻后，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门外的地窖里，有人！

而且不止一个。从呼吸节奏和细微动静判断，至少有四五人，其中两人呼吸沉稳绵长，显然是练家子；另外几人呼吸较浅，似乎处于紧张或戒备状态。

更重要的是，言蓁蓁从那些人身上，感知到了一丝极其隐晦、但绝不容错辨的阴冷气息——与之前路上发现的尸体残留气息同源！

墨离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言蓁蓁退后，自己则从靴筒中抽出一柄短刃，另一只手缓缓按在门锁上。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

“老三，你去上面看看，掌柜的怎么还没下来？这都过了半个时辰了。”

另一个较为年轻的声音回应：“大哥，要不咱们一起上去？这地窖里总觉得阴森森的，那些‘东西’虽然封着，可总感觉……”

“闭嘴！”沙哑声音呵斥道，“掌柜的吩咐了，那些东西绝对不能见光！我们就在这里守着，等掌柜的回来。你要是怕，就靠墙坐着，别乱动。”

“是、是……”

对话声停止了，但能听到有人走动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物件轻轻碰撞的声音。

墨离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从对话判断，外面这些人显然是墨云商行的人——至少是穿着墨云商行衣服的人。但他们口中的“那些东西”、“绝对不能见光”，以及身上隐隐透出的阴冷气息，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墨云商行，或者说黑石镇的墨族据点，很可能已经出了问题！

言蓁蓁轻轻拉了拉墨离的衣袖，指了指上方，用口型无声地说：“从上面绕？”

墨离摇头，指了指铁门旁边一处不起眼的凹陷。那里有一个极小的孔洞，似乎是通风口或者观察孔。他示意言蓁蓁继续警戒，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近那个孔洞。

透过孔洞，莹石的微光勉强照亮了外面地窖的一角。

地窖比夹层大得多，约有三间正房大小。靠近铁门的这一侧，果然有五个人。三人坐在木箱上，两人靠墙站着，都穿着墨云商行伙计常见的灰色短衫，但腰间都佩着兵刃。其中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面有刀疤的汉子，正是刚才说话声音沙哑的那人。

地窖的另一侧，堆放着十几个密封的大木箱。那些木箱表面涂抹着暗红色的涂料，像是某种封蜡，箱体上还用黑色颜料画着一些扭曲的符号——言蓁蓁只看了一眼，就感到颈间续命锁微微发凉。

那些符号，她从未见过，但其中蕴含的阴冷、扭曲、侵蚀的意味，与蚀源同出一辙，却又更加“规整”，仿佛是被某种体系收束、改造过的形态！

更让墨离心沉到底的是，他在那些木箱旁边，看到了几件散落在地的物件——一柄断成两截的墨族制式短刀，刀柄上刻着墨云商行的标记；还有一块染血的墨色腰牌，那是墨族外围成员的身份凭证！

这意味着，墨云商行原本的守卫要么已经遇害，要么……叛变了。

墨离缓缓退后，脸色铁青。他对着言蓁蓁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这是墨族内部使用的暗语，意思是：“外面五人，疑似叛徒或已被控制。地窖内有异常物品，危险。商行已失守。”

言蓁蓁看懂了大半，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们本以为可以倚靠的据点，反而可能成了陷阱。

现在怎么办？原路返回？可外面茫茫戈壁，又能去哪里？强行突破？对方有五个人，地窖空间狭小，一旦动手，动静必然惊动整个商行甚至镇子里的其他势力。

就在两人快速思考对策时，地窖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咚咚咚”的敲门声——不是他们所在的这扇铁门，而是地窖通往上层的木门。

“老疤！开门！掌柜的回来了，有急事！”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外面喊道。

地窖里那个刀疤汉子立刻起身：“来了！”

他快步走到地窖另一侧，打开了通往上层的木门。

门开处，先下来两个持刀护卫，随后是一个穿着绸缎长衫、体态微胖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约莫五十岁年纪，面容和善，但此刻脸上却带着焦急和不安。

“掌柜的！”刀疤汉子等人连忙行礼。

那掌柜的挥挥手，快步走到那些暗红色木箱前，压低声音说：“情况有变。镇守府那边得到风声，明天一早可能要来搜查所有商行仓库。这些东西必须立刻转移！”

“明天？”刀疤汉子一惊，“可现在镇子各个出口都被封了，夜里巡查比白天还严，怎么转移？”

掌柜的咬了咬牙：“走暗道！从后院水井那条路，直接出镇，送到北边老地方。”

“可那条路……”刀疤汉子欲言又止。

“顾不了那么多了！”掌柜的焦躁地说，“这些东西要是被镇守府发现，咱们全都得掉脑袋！快去准备，一炷香后出发！”

“是！”

地窖里顿时忙碌起来。几个人开始搬动那些暗红色木箱，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里面装着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

夹层内，墨离和言蓁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跟上他们！

既然商行已经失守，那么这些叛徒口中的“老地方”，很可能就是揭开黑石镇变故的关键所在。而且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似乎要经过什么危险的“暗道”——或许能借此摸清镇子里的其他秘密通道。

更重要的是，那些木箱里装的东西，明显与蚀源有关。绝不能让他们顺利转移！

墨离快速打手势：“等他们出发，我们尾随。见机行事。”

言蓁蓁点头，悄然运转体内地脉之力，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

地窖里的搬运工作很快完成。五个木箱被小心地装入两个特制的推车中，用油布盖好。掌柜的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地窖，确认没有留下痕迹，这才带着众人推着车，从通往上层的木门离开。

脚步声逐渐远去。

墨离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外面再无人声后，才轻轻推开了铁门。

两人悄无声息地进入地窖。言蓁蓁第一时间走到那些暗红色符号前，仔细感应。符号是用某种混合了血液和矿物粉末的颜料绘制，其中蕴含的阴冷侵蚀力让她颈间续命锁持续发出微弱的警示。

“这是……某种封印符文？”她低声说，“但手法很粗糙，像是在模仿某种更高深的禁制。”

墨离则捡起了地上那截断刀和染血腰牌。短刀断口整齐，是被利器斩断的；腰牌上的血迹已经发黑，至少是几天前留下的。

“商行里发生过战斗。”他沉声道，“守在这里的族人要么死了，要么被抓了。刚才那些人，虽然穿着商行的衣服，但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不是原本的伙计。”

“那掌柜的呢？你认识吗？”

墨离摇头：“黑石镇墨云商行的掌柜应该姓周，我虽未见过，但听说是个精瘦的老者，不是刚才那个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