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死地博生（1/2）

续命锁的尖刺感如同冰锥扎进识海，言蓁蓁几乎是凭着本能将墨离拽向后方。

沙地里的鬼爪擦着墨离的裤脚抓了个空，留下几道泛着灰黑色雾气的腐蚀痕迹。那些干枯的手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青色，每一根指节都缠绕着细细的灰色丝线，与泉水中游动的丝状物同源。

“退到岩石那边！”言蓁蓁厉声喝道，同时左手迅速结印——这是她这几日赶路时，结合续命锁中偶有明悟的几缕关于“地脉固守”的残破传承，自己琢磨出的简易防御术法。

淡金色的微光从她掌心溢出，迅速在地面铺开一个直径约一丈的光圈。光圈边缘，沙土微微隆起，形成一道低矮却坚实的土墙。那些从沙地里伸出的鬼爪触碰到光圈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更多灰烟，动作明显迟滞了几分。

但土屋中涌出的瘴气更为可怖。

那不是简单的黑雾，而是凝聚成形的恶意。雾气翻滚间，能清晰看到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时隐时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哀嚎。它们像是被禁锢在这片绿洲的亡魂，被某种邪恶的力量炼化，成了瘴气的载体和帮凶。

“这是……‘怨瘴’！”墨离脸色煞白，眼中闪过惊怒，“他们将路过此地的旅人杀害，抽取魂魄与瘴气融合炼制……好狠毒的手段！”

怨瘴比普通噬魂瘴气更为阴毒，不仅能侵蚀肉体生机，更能直接攻击神魂，唤醒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痛苦记忆。

此刻，浓郁的怨瘴如同活物般向两人围拢。光圈外的土墙在怨瘴的持续侵蚀下，开始出现裂纹，淡金色的光芒也迅速黯淡。

言蓁蓁感到识海一阵刺痛，眼前开始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深宫冰冷的殿宇、族人模糊的泪眼、以及某种深埋心底、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了的巨大缺失与悲伤。她知道，这是怨瘴在试图侵入她的心神。

“不能被动防守！”言蓁蓁咬破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她看向墨离，“你的力量还能动用多少？我们必须冲出去！”

墨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的虚弱和瘴气的蠢蠢欲动。他右手按在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弯刀刀柄上，刀鞘隐隐有暗红色的纹路流转。“我族‘炽焰刃’专克阴邪，但以我现在的状态，全力催动最多只能维持十息，且之后会彻底力竭。”

“十息……够了！”言蓁蓁目光扫过包围圈。怨瘴最浓处来自三间土屋，但东北侧靠近几丛枯死红柳的地方，瘴气相对稀薄，可能是陷阱布置者预留的、自以为无人会选择的“绝路”——因为那边看似是更深的戈壁荒原，没有任何遮蔽。

但言蓁蓁刚才在感应水汽时，隐约察觉到那个方向的地下，似乎有微弱但更纯净的地脉波动，或许存在地下暗河的支脉。那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

“东北角，我开路，你断后，冲出去后立刻向那个方向跑，不要回头！”言蓁蓁快速说道。

墨离重重点头，没有多余的疑问或推让。生死关头，信任是唯一的依仗。

言蓁蓁深吸一口气，将所剩不多的魂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续命锁。这一次，她不再试图防御，而是将意念集中在“驱散”与“净化”之上。

“以吾之灵，引地脉清正之气……破邪！”

续命锁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温和的金色，而是带着一丝凛然不可侵犯的炽白。光芒以言蓁蓁为中心呈扇形向前方喷薄而出，所过之处，怨瘴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翻滚、消融，那些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啸，变得更加痛苦狰狞。

前方被清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走！”

言蓁蓁率先冲出，身形因魂力过度消耗而微微摇晃，但步伐坚定。墨离紧随其后，右手弯刀出鞘。

刀身并非金属光泽，而是一种灼热的暗红，仿佛刚从熔炉中取出。刀刃之上，繁复古老的火焰纹路被魂力激发，熊熊燃烧起来，却没有丝毫热度外泄，所有的力量都内敛于刀锋。

“炎舞·焚邪！”

墨离低喝，刀光划出一道赤红的圆弧，斩向从两侧合拢扑来的怨瘴和更多钻出的鬼爪。火焰刀光过处，怨瘴如雪遇沸汤，鬼爪则瞬间焦黑碳化，发出刺鼻的恶臭。

两人配合默契，言蓁蓁以续命锁之力净化开路，墨离以炽焰刃斩灭两侧袭扰，硬生生在怨瘴的包围中撕开一道口子，冲到了绿洲边缘。

就在即将踏入戈壁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几口泉眼突然剧烈翻涌，浑浊的水混合着更多灰色丝状物喷涌而出，在空中迅速凝结，竟化作一个模糊的、由水和怨气组成的巨大鬼影！鬼影没有五官，只有一张不断开合、吞噬光线的大嘴，带着沛然莫御的阴寒之力，当头向两人罩下！

这是陷阱的最后杀招！将这片绿洲的地下水脉也污染炼化，形成的水怨之灵！

鬼影未至，那纯粹的阴寒与窒息感已经让两人血液都快冻结。言蓁蓁的续命锁光芒急剧闪烁，似乎也到了极限。墨离的炽焰刃光芒也开始不稳，他脸色惨白如纸，显然已到强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