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残帐秘辛引兵戈（1/2）

靖安城的城门缓缓开启，沉重的铰链在暮色中发出“吱呀”的悲鸣，像是在诉说着这场血战的惨烈。苏念念踏着满地狼藉的尸骸与碎石，银甲上的血渍在夕阳下凝结成暗褐色的斑块，弯刀上的寒光却依旧凛冽，每走一步，靴底都能碾到断裂的箭杆或是破碎的甲片，发出细碎的声响。

城墙上的士兵们正忙着清理战场，轻伤的互相包扎伤口，重伤的则被抬到临时搭建的棚屋下，呻吟声、兵器碰撞的余音与远处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战后特有的萧瑟。阿烈已经换了新的绷带，左臂依旧无法用力，却执拗地指挥着士兵加固城防，看到念念走近，他连忙迎了上去，脸上的疲惫难掩，眼中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光亮。

“将军，战俘已经清点完毕，共俘获西域士兵三千余人，其中包括呼韩邪的亲卫两百人，目前都已关押在城西的粮仓内，由专人看守。”阿烈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沉稳了许多，“战死的弟兄们也已登记在册，遗体暂时安置在北门外，等待后续安葬。”

念念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西域士兵的弯刀散落在旁，有的还嵌在砖石里，刀刃上的血珠顺着纹路缓缓滑落，滴在焦黑的土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安抚好弟兄们的家属，战死的将士，抚恤金加倍发放，务必让他们走得安心。”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另外，受伤的士兵，优先提供药材，哪怕动用我军中的储备，也不能让他们因缺医少药而殒命。”

“末将明白！”阿烈躬身应道，正要转身去安排，一名亲卫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凝重之色。

“将军，这是在呼韩邪的主帅营帐中搜出的除了密信之外的东西，属下看着颇为可疑，便一并带了过来。”亲卫单膝跪地，将木盒高高举起。

念念抬手示意他起身，接过木盒。盒子是乌木所制，表面雕刻着复杂的西域图腾，边缘镶嵌着几颗暗黄色的宝石，触手冰凉。她轻轻打开盒盖，一股淡淡的异香扑面而来，并非西域常见的香料，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腻。盒内铺着黑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一枚玉佩，还有一小包用兽皮包裹的粉末。

玉佩呈青绿色，质地通透，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雄鹰的爪下却抓着一个小小的“夏”字，笔画间透着一股阴狠。念念指尖摩挲着玉佩的纹路，眉头微蹙：“这玉佩的样式，不像是西域之物，反倒与朝中官员佩戴的玉饰有些相似。”

她又拿起那包兽皮包裹的粉末，打开一角，里面是灰白色的细粉，凑近闻了闻，异香更浓，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秦风，你过来看看。”念念扬声道。

秦风刚安排完侧翼部队的休整，闻言立刻快步走来，看到盒中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玉佩……末将好像在丞相的书房见过类似的，只是当时那枚玉佩上雕刻的是龙纹，而非雄鹰。至于这粉末……”他凑近闻了闻，脸色顿时一变，“这是‘牵机散’！一种西域特产的迷药，少量服用便能让人神志不清，听人摆布，过量则会危及性命！”

“牵机散？”念念心中一凛，瞬间想起了那封密信的内容，“如此说来，丞相的残余势力不仅与呼韩邪勾结，还打算用这种迷药来控制人心？”她握紧了玉佩，指节微微发白，“呼韩邪被擒时，有没有问出什么？”

“回将军，呼韩邪被擒后一直顽抗，不肯开口，属下已经让人严加审讯，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问出些眉目。”秦风沉声道，“只是末将担心，丞相的残余势力既然能与呼韩邪勾结，恐怕在漠北还有其他眼线，若是他们得知呼韩邪兵败被擒，会不会提前动手？”

念念目光一凝，抬头望向远方的天际，夕阳已经落下大半，夜幕开始笼罩大地，远处的沙丘在夜色中化作黑色的剪影，像是蛰伏的猛兽。“不能等了。”她断然道，“阿烈，你伤势未愈，留守靖安城，务必加固城防，看好战俘，同时安抚好城中百姓，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末将领命！”阿烈应声，虽然心中仍想随军出征，却也知道守城的重要性，只能压下心中的念头。

“秦风，你随我率领两万铁骑，连夜出发，直奔黑风寨！”念念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根据密信上的线索，丞相的残余势力头目李默，此刻就在黑风寨中，我们必须趁他们还未得到消息，一举将其剿灭！”

“黑风寨？”秦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末将听说那黑风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寨中多是亡命之徒，实力不容小觑。”

“越是险要，越要尽快拿下！”念念将木盒合上，递给亲卫收好，“他们以为呼韩邪能攻破靖安城，里应外合拿下漠北，却没想到我们会如此之快便击溃西域大军，擒获呼韩邪。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转身走向自己的白马，那匹马正被士兵牵着，低头啃食着地上的青草，看到念念走来，立刻抬起头，发出一声温顺的嘶鸣。念念翻身上马，银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中的弯刀一挥，沉声道：“将士们，整顿装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周围的士兵们齐声应道，声音响彻夜空，疲惫的脸上重新燃起了斗志。

半个时辰后，两万铁骑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靖安城，朝着黑风寨的方向疾驰而去。战马的蹄声被夜色掩盖，只有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月光下留下淡淡的痕迹。

黑风寨位于靖安城西北方向的黑风岭上，地势险要，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通往寨门，确实是易守难攻之地。此时，寨中的大厅里，灯火通明，李默正坐在主位上，手中端着一杯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他约莫四十多岁，身材瘦削，眼神阴鸷，嘴角的一道疤痕让他显得格外狰狞。

“大哥，您说呼韩邪将军真的能攻破靖安城吗？”下方一名络腮胡大汉忍不住问道，他是李默的副手，名叫张彪，“听说那苏念念可不是好惹的，当年在漠北可是杀得匈奴闻风丧胆。”

“哼，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李默冷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呼韩邪率领的可是西域最精锐的十万大军，还有我们安插在靖安城中的内应，里应外合，靖安城破只是时间问题。等到拿下靖安城，我们再联合其他部落，顺势南下，推翻大夏王朝，到时候，这漠北乃至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大哥英明！”张彪连忙附和，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到时候，小弟也能封个将军当当了！”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李默拍了拍桌子，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对了，那‘牵机散’准备好了吗？等到拿下靖安城，就把这药撒在城中的水源里，让那些百姓和士兵都变成我们的傀儡，到时候，我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控制整个靖安城！”

“都准备好了，大哥！”张彪连忙点头，“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分装成了几十包，就等呼韩邪将军的消息了。”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匆匆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大……大哥，不好了！山下发现大批铁骑，看旗号，是苏念念的人！”

“什么？！”李默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怎么可能？呼韩邪呢？他的十万大军呢？！”

“不……不知道！”那手下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对方来势汹汹，已经快到山脚了！”

李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惊慌。他怎么也想不通，呼韩邪的十万大军，怎么会这么快就败了？苏念念又怎么会知道黑风寨的位置？

“慌什么！”李默强作镇定，厉声喝道，“传令下去，关闭寨门，加固防御，让所有人都上寨墙防守！苏念念想要攻破黑风寨，没那么容易！”

“是！是！”手下连忙应声，转身跑了出去。

张彪也慌了神，连忙道：“大哥，苏念念的铁骑战斗力极强，我们恐怕抵挡不住啊！要不……我们还是先撤吧？”

“撤？往哪撤？”李默瞪了他一眼，“黑风寨是我们唯一的据点，一旦撤退，就只能被苏念念追着打！更何况，我们还有‘牵机散’，只要能守住寨门，等他们攻城的时候，就把药撒下去，定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张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也知道李默说得有道理，只能点了点头，转身去安排防御。

很快，黑风寨的寨门紧闭，寨墙上站满了手持兵器的匪徒，他们一个个脸色紧张，紧握着手中的刀枪，看着山下越来越近的铁骑，眼中满是恐惧。

苏念念率领大军来到山脚，勒住战马，抬头望向黑风寨。寨门紧闭，寨墙上人影晃动，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将寨墙映照得忽明忽暗。

“将军，黑风寨地势险要，正面进攻恐怕伤亡惨重。”秦风皱着眉头道，“不如我们派一支小队，从侧面的悬崖攀爬上去，奇袭寨门？”

念念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寨墙：“不必。李默此刻必定惊慌失措，寨中的防御看似严密，实则漏洞百出。而且，他们手中有‘牵机散’，若是我们贸然攀爬，很可能会中了他们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