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恩了缘未了(1/2)
山洞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秦书生静静躺在铺着软草的石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眉头紧蹙,时而无意识地呓语,时而猛地抽搐一下,显然正受着病痛与妖氛侵蚀的双重折磨。
胡媚儿站在榻边,望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指尖悬在他额前,却迟迟不敢落下。眼底的不舍像潮水般涨了又退,退了又涨,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转身对苏翎芊道:“烦请恩人…… 带他走吧。”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石榻上的人,又像是怕自己一开口,那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会崩塌。
苏翎芊点头,正欲上前,旁边的时镜知已先一步走过去,他瞧了瞧苏翎芊纤细的身形,没说什么,径直走到石榻边,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秦淮扶起,然后弯腰,利落地将人背在了背上。秦淮的头歪在时镜知的肩头,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胡媚儿看着这一幕,往后退了半步,背过身去,红衣的衣角在石缝间轻轻颤动。她没回头,只对着洞口的方向道:“沿东边的密道走,能避开母亲设下的结界。”
苏翎芊道了声谢,与时镜知一同往洞口走去。经过胡媚儿身边时,她瞥见这狐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鬓边那朵猩红的山茶花不知何时已蔫了,花瓣垂落,像一滴凝固的血。
“你……” 苏翎芊顿了顿,终是没说什么,只道,“后会有期。”
胡媚儿没应声,直到洞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缓缓转过身。石榻上空空荡荡,只剩下几株散落的草药,是她昨夜刚采来的。她蹲下身,指尖抚过草叶上的露珠,那露珠滚落在地,像一滴无声的泪。
崖底的风穿过山洞,带着外面的草木清气,却吹不散洞里的寂寥。
而此时,苏翎芊与时镜知已走出密道,踏上了返回的山路。时镜知背着秦淮,脚步稳健,偶尔低头看一眼肩上昏迷的人,眉头微蹙。他白色衬底的衣料被压出浅浅的褶皱,却丝毫不显狼狈。
“他体内的妖气虽不重,却已伤及根本,” 苏翎芊走在旁边,淡淡道。”
时镜知 “嗯” 了一声,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似乎…… 很懂这些?” 他的声音比在崖底时柔和了些,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他侧脸,剑眉下的星目里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些探究。
苏翎芊侧头看他,见他抱着人仍步履平稳,神色间不见丝毫不耐,便笑了笑,没直接回答:“略知一二。”
山路蜿蜒,林间的鸟鸣渐渐清晰。时镜知背着人走在前面,苏翎芊跟在身侧,两人的脚步声与秦淮微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倒也不显得寂寥。偶有风吹过,掀起时镜知的纱衣下摆,露出里面月白的中衣,与苏翎芊的素色袍角轻轻擦过。
只是谁也没注意,身后的密道入口处,一抹红影悄然伫立,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直到那身影缩成一个小点,才缓缓隐入崖底的浓荫里。
恩是还了,只是这缘,似乎还没到尽头。
时镜知背着秦淮,脚步轻快得不像刚从崖底跋涉归来。他似乎对这一带的路径熟稔于心,抄了条近路,不过半个时辰,茶铺门口那面褪色的酒旗便已在风中摇晃。
“哟,这不是……” 茶铺里正嗑着瓜子的络腮胡猛地抬头,话没说完就卡在喉咙里 —— 他看清时镜知背上昏迷的正是秦家小子,而旁边跟着的 “小道长”,不就是前日被他们打赌能不能活着出来的少年郎么?
刹那间,茶铺里的喧哗像被掐断了弦,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黏在三人身上。先前打赌最欢的瘦高个挠了挠头,嘿嘿笑出声:“厉害啊小道长!真没被山里精怪吃掉,还把秦书生给救回来了!”
“可不是嘛,” 穿短打的汉子拍着大腿,一脸肉疼地摸出铜板,“看来我这银子是留不住了。”
“我下注时就说道长能成!” 角落里的李大伯嗓门洪亮,正想把自己那串铜板往苏翎芊面前推,却见她径直走向那张堆着赌资的木桌。
苏翎芊指尖拂过桌上零散的铜板与碎银,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竟伸手将那堆银子拢到了自己面前。
“哎?道长这是……” 络腮胡瞪圆了眼,“这是我们打赌的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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