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当塔开始呼吸时(2/2)
不是对抗的共鸣。
是……吸引的共鸣。
就像两块磁铁,在某个特定距离、某个特定角度下,突然产生了相吸的力。
阵图开始收缩。那些原本覆盖整个大厅墙壁的暗红符文,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央聚拢。光芒变得越发浓郁、粘稠,仿佛要凝成实质。而那些射向萧衍的能量束,也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收回,像受惊的触手。
但这不是撤退。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沉。她看懂了——阵图在集中力量。它放弃了分散攻击,要把所有的污染能量、所有的恶意、所有的疯狂,汇聚成一次决定性的……
吞噬。
阵图中央,那张阴影脸孔已经彻底变了形。它不再试图模拟人类的面容,而是坍缩、扭曲,最终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暗红色漩涡。漩涡中心是极致的黑暗,黑暗深处传来一种低沉的、非人的呜咽声。
大厅里的空气开始被抽向那个漩涡。灰尘、碎石、甚至一些细小的水晶碎片,都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飘起,飞向墙壁。
“它要……”面具人的声音干涩,“它要把整个大厅的能量,包括萧衍,包括核心水晶,全部吞进去!”
他猛地抓住林晚的手臂:“我们必须打断它!现在!趁它还没完全成型——”
话音未落,漩涡猛地一震。
然后,它“睁”开了眼睛。
不是真正的眼睛。是漩涡深处,那片极致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两点暗红色的光。那光没有任何温度,只有纯粹的恶意和饥渴。两点光缓缓移动,最后……定格在了林晚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定格在她怀里的位置。
在种子跳动的那个位置。
林晚感到胸口骤然一紧。不是心理作用,是物理上的压迫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种子的搏动变得紊乱起来,温润的暖意开始掺杂进刺痛。
它在害怕。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出来。不是林晚自己在害怕,是种子——这颗纯净的、来自远古地脉的源初样本,此刻正在传递出一种清晰的、近乎本能的恐惧情绪。
它怕那个漩涡。
或者说,它怕漩涡深处的东西。
阵图开始发出声音。不是之前那种混乱的回响,而是一种低沉的、有节奏的嗡鸣。嗡——嗡——嗡——,每一声都让大厅的震动加剧一分。墙壁上的裂缝在扩大,穹顶开始掉落更大的碎石块。
面具人扯着林晚往后躲,一块脸盆大的石头砸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碎成好几块。
“它锁定了你!”面具人吼道,“把那种子扔掉!快!”
林晚的手指死死攥着衣领。扔掉?这颗种子是唯一稳定过萧衍的东西,是隐峰计划留下的最后纯净样本,是……是她现在唯一能感觉到“希望”的东西。
可是种子在害怕。
它在她的掌心下颤抖,像一只被猛兽盯上的小动物。
漩涡的嗡鸣声越来越响。暗红色的光芒已经浓郁到近乎黑色,整个大厅的光线都被扭曲、吸收,只剩下核心水晶还在倔强地散发着微弱的白光。萧衍悬浮在那片混乱的能量场中央,眉心的符文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
要怎么办?
林晚的脑子飞快地转。阵图想要种子——它被种子吸引,但同时也恐惧种子的纯净。种子在害怕漩涡——但它的害怕本身,不正说明它和漩涡深处的东西有某种联系吗?
联系……
林晚猛地抬起头。
她想起凯恩意识印记最后的话:“……以契约之心……尝试沟通……”
契约之心。不是力量,不是技巧,是“心”。
是意图。
是选择。
林晚深吸一口气,然后做了一件让面具人瞳孔骤缩的事——
她松开了握着衣领的手,反而把那个装着种子的小布包从怀里掏了出来。布包很简陋,就是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用细绳草草扎着口。
“你疯了?!”面具人伸手想夺。
林晚侧身避开。她的动作很慢,很稳。她用牙齿咬开细绳的结,粗布散开,露出里面那颗……已经变了模样的种子。
它不再是之前在阿尔法节点看到的那种晶莹剔透的淡蓝色晶体。
此刻的种子,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银白色的纹路。那些纹路不是刻上去的,更像是从内部生长出来的,像血管,又像根系。纹路随着种子的搏动一明一暗,发出柔和的光。
而在种子的中心,一点暗金色的光斑正在缓慢旋转。
那颜色……和萧衍眉心符文中暗金色的部分,一模一样。
林晚捧着种子,抬头看向墙壁上那个已经扩张到近乎占据整面墙的暗红漩涡。漩涡深处的两点红光死死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嗡鸣声里掺杂进了一种……焦躁?
“你想要这个,对吗?”林晚轻声说。她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大厅里清晰可闻。
漩涡的旋转速度慢了一瞬。
“我可以给你。”林晚继续说,声音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惊讶,“但有个条件。”
面具人想说什么,但林晚抬手制止了他。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漩涡深处那两点红光。
“你要先放开他。”她一字一句地说,“把萧衍……还给我。”
死寂。
长达十几秒的死寂。大厅里只剩下水晶碎裂的细微咔嚓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觉的滴水声。
然后,漩涡开始变化。
它没有攻击,也没有退缩。那些浓郁到极致的暗红光芒,开始缓缓地、不情愿地……向内收敛。
就像一头野兽,在美味面前,勉强压下了扑食的冲动。
但它压得住吗?
林晚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握着种子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而就在这僵持的时刻——
她怀里的隐峰日志,突然自动翻开了。
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原本是空白的。林晚之前检查过很多次,就是普通的、微微泛黄的纸张,什么都没有。
但现在,那页纸上,正有字迹在缓缓浮现。
不是印刷体,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
是手写的,有些潦草的,但每一个笔画都带着某种决绝力度的——
“不要给它。”
“那不是契约。”
“那是投降。”
字迹浮现的瞬间,种子突然剧烈地搏动起来。那种温润的暖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锐的、刺痛般的灼热。林晚差点脱手。
而墙壁上的漩涡,仿佛被激怒了。
暗红光芒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