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归寂（1/2）

鹰愁涧的入口，像一道被巨斧劈开的狭窄裂缝，勉强接纳了这支惊魂未定的队伍。与荧光秘境那种被柔和光芒笼罩的奇异温暖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原始的、带着水汽和草木腐烂气息的阴冷。光线从高耸岩壁的缝隙间吝啬地透下几缕，在长满滑腻苔藓的岩石和潺潺流动的暗溪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进入相对安全的范围，所有人都如同绷断的弓弦，几乎瘫软在地。孙猎户和那名部落战士将担架小心翼翼放在一块相对干燥平整的大石上，自己也靠着岩壁大口喘气，汗水混着之前的冷汗，将衣服浸得透湿。王屯长抱着瑞瑞滑坐在地，孩子受了惊吓，此刻只剩小声的抽噎。

萨满顾不上休息，立刻指挥还能动弹的部落战士在入口处布置简单的警戒和伪装。他做完这些，才步履沉重地走到林晚面前，目光极其复杂地落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

“眷者……”萨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慎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你刚才驱退蚀骨兽的力量……”

林晚靠在冰凉的岩壁上，缓缓调息，闻言抬起眼，打断了他：“那不是我的力量，是山灵借助我显现的威能。”她将一切都推给了那虚无缥缈的“山灵”，这是目前最稳妥的解释，也能进一步巩固萨满对她“眷者”身份的认同，同时隐藏石头的秘密。“或许，是山灵也不愿看到圣地最后的希望，毁于这些被‘邪铁’气息污染的凶兽之口。”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萨满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是更深的虔诚。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转而看向昏迷的萧衍，眉头又皱了起来：“萧壮士他……”

林晚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挪到担架旁，挡住了萨满可能投向萧衍手掌的视线。她一边自然地伸手替萧衍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发丝，借机用指尖轻轻拂过他摊开的手掌边缘，感受着那枚冰冷碎片的触感，一边说道：“他刚才似乎被那凶兽的气息刺激到了，但现在呼吸好像平稳了些。”

她的话语和动作都表现得如同一个担忧同伴的女子，没有丝毫异常。那枚小小的金属碎片，在她指尖拂过的瞬间，被她极其灵巧地、不着痕迹地纳入袖中，与那枚温润的石头贴在了一处。

萨满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他探了探萧衍的脉搏，点头道：“确实比之前又稳健了些，血晶髓的药力仍在化开。只是神魂之伤，依旧需要时间。”

就在这时，那枚刚刚被林晚藏入袖中的冰冷碎片，在与温润石头接触的刹那，异变再生！

没有光芒，也没有剧烈的波动，但林晚清晰地感觉到，两件物品接触的地方，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层破裂般的“滋啦”声。紧接着，一股微弱却异常尖锐冰冷的意念，如同细针，猛地刺入她的感知！

这意念与石头之前传递的温和、悲凉、警告都不同，它充满了混乱、破碎、以及一种……疯狂而执拗的“记录”欲望！

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断续刺耳的杂音、无法理解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 漫天飞舞的、燃烧着坠落的巨大金属造物碎片……

* 刺耳的、非人的警报声在封闭空间内回荡……

*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重复：“……协议七……失效……最终净化程序……”

* 一双透过破损面甲看到的、充满了绝望与某种决绝的……人类的眼睛！

* 最后，是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黑暗中一点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蓝色火花？*

这些信息碎片杂乱无章，充满了毁灭和终结的气息，冲击得林晚脑袋一阵剧痛，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眷者？你怎么了？”萨满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问道。

“没……没什么。”林晚强行压下脑海中的翻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是有些脱力，刚才……消耗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