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兵祸暂息(1/2)

枯死的灌木丛后,四人屏息凝神,心跳声在寂静中擂鼓般敲响。河床下的动静清晰地传上来。

那队兵丁约莫十来人,衣甲破旧,刀枪却磨得雪亮,脸上带着跑江湖的油滑和久困下的烦躁。为首的队正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骑着匹瘦骨嶙峋的战马,用马鞭指着被堵住的两个跟班和昏死的李癞子,唾沫横飞:

“干啥的!光天化日械斗?想造反啊?!”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那两个跟班磕头如捣蒜,“是、是他们先动的手!不关我们的事啊!”他们胡乱指着狭道方向,却见不到半个人影。

队正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狭道里打斗的痕迹和昏死的李癞子,又扫视了一圈河床上惊疑不定的逃荒人群,啐了一口:“妈的,一群穷鬼流民,屁钱没有,倒有力气打架!”

他显然对抓几个打架的流民没多大兴趣,更关心别的。他挥挥手,两个兵丁下马,粗鲁地在李癞子三人身上搜摸了一遍,只摸出几个干瘪的馍馍和几枚铜钱,嫌恶地撇撇嘴。

“穷酸!”队正骂了一句,注意力转移了,“都听好了!老子是安阳府巡防营的!奉上命,所有南下的流民,一律引导至南边七十里外的‘栖身坡’暂时安置!不得再自行乱窜,冲击州县!”

这话像块石头投进死水,人群骚动起来。

“栖身坡?那是什么地方?”

“真有地方安置我们?”

“官爷,有吃的吗?有粥棚吗?”

队正不耐烦地打断:“问那么多干啥!让你们去就去!再往南走,自有指示!到了地方,自然饿不死你们!都赶紧的,往南走!别磨蹭!”

他吆喝着,带着兵丁,像驱赶羊群一样,催促着河床里的人动起来。他们似乎只是前来传达命令和驱赶人流,对具体事务并不上心,更懒得去深究李癞子这伙人的具体恩怨。

两个跟班如蒙大赦,赶紧拖起昏死的李癞子,混入人群,眨眼不见了踪影。

灌木丛后,林晚几人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栖身坡……”张翠儿喃喃道,眼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晚嫂子,官兵说的,能信吗?”

林晚蹙着眉。官府安置?在这乱世,听着就像画饼。但至少,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方向,暂时避免了被当场当作乱民抓走或驱散的风险。而且,那些兵丁的态度虽然恶劣,却似乎并无刻意屠杀或抓捕流民的意思,更像是在执行一项麻烦的公务。

萧衍一直沉默地听着,目光追随着那队远去的兵丁,眼神深邃。他按着又洇出血迹的腹部,低声道:“安阳府的兵……看来南边局势暂时稳住了些,需要分流安置流民,防止生变。”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分析局势。林晚看向他:“那……我们去吗?”

“去。”萧衍答得干脆,“这是目前唯一看起来像条活路的方向。至少,比漫无目的地逃强。”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而且,远离刚才那三人。”

这考虑很实际。李癞子醒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四人稍事休息,等兵丁走远,人群开始缓慢向南移动后,才小心地下了河岸,混入队伍的末尾。

有了明确方向,队伍的气氛似乎活泛了一点,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着“栖身坡”,猜测着那里是否有遮风避雨的窝棚,是否有能糊口的稀粥。希望虽然渺茫,却像暗夜里的一点微光,支撑着人们迈动灌铅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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