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辛亥课堂(2/2)

“大家翻开课本第六章。”沈老师转身面向我们问道,“在座的有谁知道,武昌起义的第一枪是怎么打响的?”

王强第一个举手:“革命党人放的!”

“那为什么放这一枪呢?”沈老师追问道。

“因为……因为要起义?”王强被这突然的发问问得有些哑口。

教室里响起轻微的笑声。

沈老师也笑了:“说得对,但不完全。其实啊,武昌起义的开始,充满了戏剧性。”

她开始讲述那个着名的夜晚,声音清晰悦耳,像在讲一个精彩的故事。从革命党人配制炸弹不慎引爆,到文件泄露全城搜捕,再到新军士兵决定提前起义,当她说到熊秉坤打响第一枪时,全班都屏住了呼吸。

“但更有趣的还在后面。”沈老师眼睛发亮,“起义军占领楚望台军械库后,发现高级领导都不在,群龙无首,这时候你们猜怎么着?”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班。

“他们从床底下拖出个队官,逼他当总指挥!”沈老师自己先笑了起来,“这个被迫上任的总指挥叫吴兆麟,估计当时心里在想:我就睡个觉,怎么成总司令了?”

全班哄堂大笑。王强拍着桌子:“这也行?”

“历史往往比小说更精彩。”沈老师收敛笑容,继续讲述起义的进程。

她的讲述生动有趣,不时穿插些小故事,把课本上枯燥的时间地点人物都讲活了。

讲完基本脉络,沈老师拍拍手:“好了,理论知识讲完了。现在我们来点实际的——我打算请十位同学上来,重现一下武昌起义的几个关键场景。”

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

“王强,你来当熊秉坤,打响第一枪的那位。”沈老师开始点名,“贾永涛,你当程定国,和他一起起义的战友。张明,你扮演起义后被推为总指挥的吴兆麟。”

被点到名的三个人站起来,表情各异。王强跃跃欲试,贾永涛有点不好意思,张明则推了推眼镜,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周博,你当黎元洪,就是那个被从床底下拉出来都还不愿意当都督的。”沈老师继续点名,“肖恩,你当黄兴。朱娜,你当起义后的临时主持人。王梅,你负责宣读《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府布告》。莉莉,你当联络员。晓晓,你当记录员。陈莫羽——”

她看向我:“你当孙中山先生吧,虽然孙先生当时不在武昌,但精神领袖不能少。”

我们十个人被叫到讲台前。沈老师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简单的台词和动作提示。

“好了,场景一:工程营营房,起义前夕。”沈老师退到一边,像导演一样指挥,“王强,贾永涛,准备。”

王强深吸一口气,举起右手做持枪状:“弟兄们!名单泄露了,横竖是死,不如拼了!”

贾永涛跟着喊:“对!跟清狗拼了!”

“开枪!”沈老师提示。

“砰!”王强喊了一声,自己先笑场了。全班跟着笑起来。

“严肃点严肃点,”沈老师忍着笑,“继续。”

“占领楚望台!”张明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但声音有点抖。

周博被肖恩和朱娜“架”着上台,他拼命挣扎:“我不行我不行!我就是个协统……”

“就你了!”朱娜按照台词说,“现在没别人了!”

周博哭丧着脸:“那……那先去军械库吧……”

台下已经笑成一片。

王梅拿着“布告”上台,清了清嗓子开始念:“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府布告如下:一、驱除鞑虏!二、恢复中华!三、建立民国!四、平均地权!”

她念得字正腔圆,还真有几分气势。

莉莉在台上跑来跑去,假装传递消息:“报告!汉阳新军响应!”“报告!汉口光复!”

晓晓在一旁拿着本子假装记录,我站在讲台侧边,按照台词说:“革命成功,在于众志成城。诸君努力,民国必兴!”

说到最后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尬,但沈老师带头鼓起掌来。

我们十个人在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了。

“很好很好!”沈老师走回讲台中央,“虽然忘词的忘词,笑场的笑场,但精神可嘉!让我们给这十位同学掌声!”

热烈的掌声在教室里响起。我们红着脸回到座位,莉莉一边走一边小声说:“我刚才差点儿把‘报告’说成‘报报报告’。”

晓晓在我旁边坐下,脸还红着:“小姨真会折腾人,呵呵!”

沈老师等掌声平息,才继续说:“通过刚才的表演,大家应该对武昌起义的过程有了更直观的认识。现在回到课本,我们来看这次起义的历史意义……”

后半节课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进行。沈老师讲得生动,同学们听得认真,互动也积极。

当下课铃响起时,黑板上已经写满了时间轴、事件表和重点标注。

“作业是课后习题一到五题,预习第七章。”沈老师一边收拾教案一边说,“另外,对这段历史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读读相关回忆录,比课本更鲜活。”

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

我和晓晓整理书包时,莉莉从前排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的:“太好玩了!我从来不知道历史课还能这么上!”

“小姨一直这样,”晓晓笑着说,“她说历史是活的故事,不是死的年代。”

我们三个一起走出教室。

走廊里满是刚下课的学生,嘈杂的人声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窗外,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干净的地面上投出明亮的光影。

在车棚推车时,晓晓忽然说:“其实刚才在台上,我紧张死了。”

“我也紧张,”我推着车,“不过挺有意思的。”

“是啊,”她坐上后座,“比死记硬背强多了。”

我蹬起车子,车轮在路面上平稳滚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街道两旁的建筑在夕阳中拉出长长的影子,远处传来不知谁家收音机的声音,隐隐约约是高枫的《大中国》的旋律。

“羽哥哥,”晓晓在背后说,“你说,如果咱们真的生活在那个年代,会是什么样?”

“应该也在上学吧,”我想了想,“可能在念新式学堂,剪了辫子,读《新青年》。”

“那我一定要去参加学生运动,”晓晓的声音里带着向往,“游行、演讲、办报纸……”

“然后被我拉回来写作业。”我打趣道。

“喂!”晓晓轻轻捶了下我的背,“你就不能浪漫点儿?”

我笑了,晓晓也笑了。

我们的笑声在初冬黄昏的街道上飘散,清脆、明亮。

此刻,夕阳正好,笑声正欢,车子向前,载着我们奔赴一个叫做“家”的方向,也许这就是我们穷极一生所追求的幸福。

也许……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