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忠骨沃野,烈火烹油(1/2)

战马奔腾,大地在颤抖。

乞活军的骑兵们,将速度提到了极致,他们伏在马背上,手中的梁刀平举,锋刃在风中发出尖锐的呼啸。

对面,数千名毫州军步卒,组成了一个毫无章法可言的阵型。

他们没有盾墙,没有长枪如林,只是用血肉之躯,肩并肩地站在一起,用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等待着毁灭的降临。

高文与钱鲁并肩站在阵前。

风吹动着他们破烂的战袍,猎猎作响。

“正公,怕吗?”

高文忽然开口,声音平静。

钱鲁紧了紧手中的长枪,摇了摇头,嘴角甚至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为官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将者,死于沙场,马革裹尸。有何惧哉?”

“哈哈,说得好!”

高文大笑,“只可惜,遇主不淑!你我一身本事,竟要为这等昏聩之徒陪葬!”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远处那辆正仓皇逃窜的帅车。

钱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平静:“你我,忠的是大梁,是职责,非一人也。”

“也罢!”

高文深吸一口气,“能与正公这般人物同死,亦不枉此生!黄泉路上,你我再煮酒论兵!”

“好!”

话音未落,黑色的铁蹄洪流,已至眼前。

轰!

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响彻整个战场。

最前排的官军士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在战马巨大的冲击力下,被撞得筋断骨折,向后倒飞出去,瞬间带倒了一大片同袍。

骑兵的冲击,是这个时代陆战的王。

步兵,在失去阵型和地形优势后,面对骑兵,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乞活军的骑兵,轻易地撕开了官军的阵线。

然而,这一次,他们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抵抗。

一名官军士卒,被林虎一枪洞穿了胸膛。

那名士卒在临死之前,没有哀嚎,而是用尽最后的气力,死死地抱住了林虎的枪杆,双目圆睁,用身体的重量,延缓了林虎出枪的速度。

另一名骑兵的梁刀,砍断了一名官军的臂膀。

那名断臂的官军,竟不退反进,用自己残存的身体,疯狂地撞向飞驰的战马。

战马受惊,人立而起,马背上的骑兵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瞬间被涌上来的数名官军用长枪捅成了血葫芦。

更有一名身材矮小的官军,在同伴被斩杀的瞬间,竟直接扑倒在地,抱住了战马的马腿。

高速奔驰的战马,前蹄被绊,轰然倒地。

马背上的乞活军士卒,发出一声惊呼,被重重地甩了出去,还未爬起,便被数把长刀剁成了肉泥。

用身体去撞马。

用生命去迟滞。

这些毫州军的士卒,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和疯狂。

他们用最原始、最惨烈的方式,将这场骑兵对步兵的屠杀,硬生生拖成了一场血腥的烂仗。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为身后的袍泽创造着哪怕一瞬间的战机。

一名长枪兵,在同伴用身体挡住战马的瞬间,将手中的长枪,奋力刺入了骑兵的腹部。

然而,不等他抽出长枪,另一匹战马已经从他身边掠过,马上的骑兵,一刀削掉了他的半个脑袋。

战斗,惨烈到了极致。

每一刻,都有人倒下。

有乞活军的骑兵,也有毫州军的步卒。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战马的汗味,形成了一种地狱般的味道。

高文挥舞着横刀,状若疯魔。

他身边,已经倒下了七八名乞活军的尸体,当然,更多的是他自己袍泽的。

他的一条胳膊,被长矛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衣甲,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钱鲁的长枪,早已折断。

他从地上捡起一柄朴刀,与一名乞活军的都头缠斗在一起。

他身上的甲胄,已经破碎不堪,多处挂彩,但他依旧死战不退。

骑兵的洪流,终于凿穿了这数千人组成的血肉堤坝。

当林夜率领骑兵在另一头重新集结时,他回头望去。

旷野之上,还能站着的官军,已经寥寥无几。

高文用长枪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半跪在尸山血海之中,大口地喘着粗气。

钱鲁倒在他的不远处,胸口插着一截断裂的长矛,双眼圆睁,已然没了气息。

此战,乞活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就这短短一炷香时间的凿穿,就有超过三百名骑兵,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三百多匹花费了无数心血的战马,三百多名百战余生的老兵。

林夜的心,在滴血。

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

他知道,这就是战争。

就在此时,远处,那辆已经跑出很远的帅车旁,忽然传来郑玄声嘶力竭的嘶吼。

“撤!快护着我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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