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夜半奇袭西营破,败将惊魂北路逃(1/2)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颍桥城下的三处大营,各自舔舐着白日里留下的伤口。

张兴武的邓州军大营,气氛最为压抑。

营帐内,几名亲兵正小心翼翼地为他卸下浸透了血水和汗水的甲胄。甲叶连接处的皮革被鲜血泡得发涨,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腥气。

“伤亡,清点出来了吗?”

张兴武的声音沙哑,他闭着眼,任由亲兵用热毛巾擦拭着脸上的血污。

一名副将躬身入内,脸色难看至极,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将军……今日一战,我军出战五千人,战死一千二百余,重伤近八百……还能再战的,不足三千人了。”

营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为张兴武擦拭的亲兵,手都停在了半空。

张兴武猛地睁开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悲凉。

五千老卒,这几乎是他从邓州带出来的全部家底,是他十年心血所在。

一日之间,折损近半。

“许昆和孟骏呢?”

他问道。

“东门的许将军,声势浩大,但据我们的人观察,实际伤亡不过百余。西门的孟将军……他们……他们甚至没有擂响战鼓。”

副将的声音越发低沉。

“一群混账!奸诈小人!他们就是拿我们当炮灰,去消耗城里禁军的实力!”

一名断了手臂、缠着厚厚绷带的队正忍不住怒骂出声,“将军!我们不能再给袁将军卖命了!这他娘的不是打仗,是送死!”

“住口!”

张兴武猛地呵斥道,但声音里却没有多少力气。

他何尝不知?

只是,君命如山。

他深受王文刺史知遇之恩,后又得袁业看重,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这是他身为军人,刻在骨子里的准则。

抱怨声渐渐平息,营帐内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张兴武沉默了许久,缓缓站起身,重新披上一件外袍。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今夜,全营枕戈待旦。在东、西两面,靠近许昆和孟骏大营的方向,多设明暗哨,加派一倍的巡逻人手。”

副将一愣,不解地问道:“将军,防着他们作甚?他们再无耻,也不至于对我军下手吧?”

张兴武看了一眼帐外深沉的夜色,摇了摇头:“战场之上,万事皆有可能。小心无大错。”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防的不是许昆和孟骏,而是那份让他从心底感到不安的混乱。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是!”

副将不再多问,领命而去。

张兴武独自站在帐内,看着地图上犬牙交错的敌我态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与此同时,颍桥以西三十里外。

五千涿州精锐,人人衔枚,马蹄裹布,在萧怀义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划破夜幕,直指孟骏那防备松懈的西大营。

孟骏的确没有把任何威胁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北面的张兴武已经被打残,东面的许昆是个聪明人,城里的左千牛卫是瓮中之鳖,而他的背后,则是“安全”的后方。

营中的士卒大多已经进入了梦乡,巡逻的哨兵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抱怨着白日里的无聊等待。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死亡的镰刀,已经从他们最意想不到的方向挥了过来。

“噗!”

一名靠在鹿角上打盹的哨兵,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的咯咯声,随即身子一软,滑倒在地。一名身形矫健的涿州斥候,捂着他的嘴,将一柄冰冷的匕首从他后心拔出,在衣甲上擦了擦,随即对着后方打了个手势。

黑暗中,无数个黑影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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