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冰火交织的沉默（1/2）

时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捕获，强行拉伸、扭曲，变得异常粘稠而缓慢。

每一秒的流逝，都不再是钟表指针那清脆的“滴答”一声，而是如同从千年古松伤口渗出的、金黄色的、散发着苦涩清香的粘稠松脂。

带着巨大的阻力，极其缓慢地、不甘不愿地脱离母体，在空中拉伸出纤细而透明的丝线，最终才“滴答”一声，坠入下方那深不见底的、名为“抉择”的琥珀容器之中，凝滞不动，累积着令人心慌的重量。

卧室里，那盏从意大利定制空运而来、由数百片手工切割水晶拼接而成的枝形壁灯，依旧尽职地散发着它那被精心调校过的、昏黄而暧昧的光芒。

这光芒试图温暖整个空间，却在两人之间那片不足半米、仿佛被无形力场隔绝开的真空地带。

遭遇了顽强的抵抗，最终只能不甘地投下浓重得化不开的、如同实体般的、几乎令人呼吸困难的阴影，将他们对峙的身影切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

苏颜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那声音不再是平日沉稳有序的“怦怦”声，而是变成了失去节奏的、混乱而急促的“咚咚！咚咚咚！”。

如同一面被胡乱敲响的战鼓，在她耳膜内里激烈震荡，其声势之大，几乎要完全掩盖掉窗外远处城市那如同背景白噪音般、永不疲倦的模糊喧嚣，甚至将她自己那细微得如同游丝、几乎要断绝的呼吸声也彻底吞没。

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失控地奔腾咆哮，一股股地冲上头顶，带来一阵阵灼热而虚浮的眩晕感，仿佛整个房间都在旋转。

随即，那热流又如同退潮般迅速回落，冰冷地漫过四肢百骸，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与冰凉，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瞬间冻结在了一块巨大的冰晶之中。

唯有指尖那深深掐入柔软掌心的、已经泛白的指甲，传来一丝细微却尖锐的、源自更深层肌肉与神经的刺痛感，像一根冰冷的针，顽强地刺破麻木，提醒着她此刻并非梦境，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李慕阳那个简短却重逾千钧的问题，那句在空气中余音未散的“你……愿不愿意？”。

如同一个被冰霜包裹的、拥有实质重量的巨大铅块，沉甸甸地、毫不留情地压在她的心口，挤压着她每一次艰难的心跳，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同时，它又像是一簇刚刚被点燃的、跳跃不定、散发着危险高温的幽蓝色火焰，在她理智那摇摇欲坠的防线上疯狂舔舐、灼烧，试图将一切冷静的思考都化为灰烬。

她被迫仰着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曾在她迷茫梦境中带来奇异安心的、也曾在她现实困境中给予过坚实庇护的脸，此刻却充满了陌生的、令人心悸的危险侵略性。

以及一种她前所未见、近乎于脆弱的、孩子气般的执拗。他眼底那翻涌不息的、如同暴风雨前奏般的浓稠暗流，像两个深不见底、引力惊人的宇宙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