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荒诞的三日之期（2/2）

与继续留在他身边、可能获得暂时安全与物质丰裕却要付出灵魂自由与身体自主这惨痛代价，两者之间，哪一个更让她无法承受、更让她恐惧？

这根本就不是一道能够用理性天平、用任何数学公式或者逻辑推理去冷静衡量的选择题！这更像是一场针对她脆弱意志的、残酷的、缓慢的凌迟。

李慕阳，他用最直白、甚至可以说是粗俗的方式，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所有可能存在的、温情脉脉的伪装。

将这场关系里最赤裸、最本质的、如同原始交易般的交换，血淋淋地摊开在她面前，逼着她去直视，去抉择，去用自己那点可怜的筹码下注。

他不要她的模糊不清，不要她的被动接受，他要她清晰的、主动的、经过思考的“心甘情愿”。

这何尝不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更令人细思极恐、更令人绝望的掌控？他要的，不仅是她的身体，更是她清醒地、主动地献上自己的灵魂，并在上面打上他认可的烙印。

苏颜将脸深深地、几乎要埋入骨髓般埋入屈起的膝盖之间，冰凉得如同玉石的手指，用力地插入浓密却因之前的挣扎而显得有些凌乱的长发，死死地揪紧头皮。

试图用这种清晰的、物理的痛感，来压制、来转移脑海中那翻江倒海、几乎要让她崩溃的混乱与无助。

她想起范媤垚，想起她那双仿佛永远冷静、如同最深湖泊般能洞悉一切世情的眼睛，想起她曾说过的话，那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要学会利用你能利用的一切，包括李慕阳对你……或许存在的那点‘不同’。”

这点“不同”，难道就是指他此刻表现出来的、这种恶劣的、荒诞的、令人捉摸不透的、近乎变态的“特别关注”吗？这算是…

可以被她利用的“优势”吗？如果这是优势，那这优势是多么的畸形，多么的危险！她又该如何去“利用”？这仿佛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林晓曦，那个如同被上帝眷顾的公主般耀眼、家世背景与他堪称天作之合、几乎是所有人眼中最完美未婚妻人选的女子。

一个月后……订婚……如果她在这三天内选择了拒绝，那么，他口中那带着荒诞色彩的“第一次”，就会属于林晓曦？

这个念头，像一根淬了毒、带着倒钩的细针，猝不及防地、狠狠地刺入了她心脏最柔软、最没有防备的地方，带来一阵尖锐的、陌生的、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刺痛。

她在意吗？她有什么资格在意？她以什么身份在意？这难道不正是她最初签订那份如同卖身契般的合约时，就应该清楚认知并必须接受的、冰冷而残酷的现实吗？

她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用合约绑在身边的、一个见不得光的、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存在。

可为什么……当这句话从他嘴里以那种半真半假、混合着威胁与某种诡异诱惑的语调说出来时，她的心会像是被一只无形却力大无穷的手狠狠地攥住，然后毫不留情地揉捏，闷得发慌，疼得尖锐？

“呵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自嘲与绝望意味的笑声，像是挣脱了束缚的幽灵，从她干涩得如同沙漠的喉咙里艰难地溢了出来。

苏颜，你还在期待什么？还在纠结什么？还在像个不谙世事、对爱情抱有天真幻想的傻女孩一样。

为着他的言语、他的态度、他那令人费解的“处男”宣言而心绪不宁、患得患失吗？

从你为了重病的父亲、为了岌岌可危的家族企业，毅然签下那份合约开始。

从你自愿踏入这个浮华炫目、却又吃人不吐骨头的名利场开始，你的人生，就已经彻底偏离了正常的轨道，驶向了一片未知而危险的黑暗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