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巽风雷（2/2）

一种仿佛从物质最细微结构发出的撕裂声，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龙珠表面那流转的水波光华瞬间凝固。随即，无数细密的裂纹从巽风雷击中的那一点疯狂蔓延开来，布满了整个龙珠。

下一刻，这颗蕴含着磅礴水之精粹的宝物，就在那高频的震动与撕裂中，无声地化为一蓬极其细微的、闪烁着青白电光的尘埃。

被其自身造成的真空涡流一卷，便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空中那道青色的裂痕，缓缓弥合，最后消失。

那刺耳的高频嗡鸣，也迅速衰减，融入重新恢复的风声之中。

失去了龙珠的维系，那被从中剖开的巨大水球轰然崩塌，化为一场普通的、但量惊人的暴雨倾盆而下，浇灌在干涸的大地上，再也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那不是力量的碰撞，而是结构的拆解。是风之无孔不入，与雷之无情霸道，结合后所产生的、对能量结构与物质世界最精密、最彻底的无相之刑。

江夕缓缓垂下手，宽大的袍袖如垂落的羽翼般无声落下。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惯常的、近乎淡漠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引动天威、裁决龙珠，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次必然的过程，一次冷静的献祭。

唯有并拢的指尖处，一缕极淡的青烟袅袅逸散，带着雷电过后特有的、刺鼻的臭氧腥甜气息。那是力量超越承载极限后，反噬开始时收回其僭越者的最初征兆。

烟迹并未消散，反而如逆流的蜃楼，悄然溯着手臂蔓延而上。他所立之处，开始微微扭曲，衣袂、肌肤、轮廓，一切存在皆自边缘向内无声地消解，化为细不可见的尘芒，仿佛被天地本身悄然拭去。

这个过程寂静无声，却比万千雷霆更令人心悸。

秋元艰难地抬起头，碎裂的骨骼因这微小的动作而发出呻吟，恰好目睹了这一幕的窒息。他与江夕的目光在潮湿的、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短暂交汇。

没有言语，没有挣扎，没有临终的嘱托，没有悲壮的告别，甚至没有一丝应有的恐惧或眷恋。与秋元视线交汇的刹那，他只留下一个平静到近乎凛冽的眼神，如同早已写定的答案。

秋元的喉咙如同被一种无形的巨力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连悲鸣都成为一种奢侈。他也只是死死地盯着，仿佛要将这每一个崩解的瞬间，都刻入自己同样在走向终末的灵魂深处。

就这样，在暴雨与硝烟的无言见证下，江夕的身影，连同他的所有，化为闪烁着微弱青白电光的尘埃，最终彻底融入了倾盆而下的暴雨之中，再无踪迹。

仿佛他从未存在过。唯有龙珠破碎后失去灵性、化为凡水的暴雨，无声地证明过他曾以自身为契，换取这绝境中的一隙天光。

秋元咽下喉间翻涌的腥气，将那道最后的目光烙进心底。没有时间哀恸，没有余裕彷徨。必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裂隙。每一步迟滞，都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