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盲渊龙嗣（1/2）

水流的感觉也彻底变了质。

不再是随意的、自然的水体涌动，而是带着一种缓慢、沉重、充满恶意的粘稠压迫感，仿佛整片水域都变成了某种巨兽活化的胃液，正从四面八方的绝对黑暗中悄然合围，要将他们这群“异物”彻底溶解、消化。

水温似乎毫无征兆地又骤降了几度，那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穿透了【暖身咒】勉力维持的薄弱屏障，如同冰针般直抵每个人的骨髓深处，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战栗。

“那……那是什么！” 牛卿卓的声音因极致的畏惧而变得尖细失真，她惊恐地指向队伍侧后方那片尤其深邃幽暗的水域。

在那里，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星微弱、诡谲、如同来自幽冥的蓝绿色荧光。

它像一小团没有温度的鬼火，无声地悬浮在浑浊的水中，随即开始缓慢地、充满诱惑性地左右摇曳、摆动——那姿态，像极了某些深海鮟鱇鱼用于诱捕猎物的发光“钓竿”。不，它根本就是！只是更大，更阴森！

“和我们最初见到的那具石髓怪蛇尸体尾部的发光诱饵结构很像，” 江夕凭借超凡的记忆力与冷静的观察力，迅速在脑海中完成比对，“但等比例放大……以这发光点的体积和能量强度推算，携带它的本体，至少超过八米！是大家伙！”

“在水里我们劣势太大，先想办法上岸！找能立足的地方！” 谢图南立刻喝道，声音虽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下一秒——

那点摇曳的、充满致命诱惑的荧光，猛地熄灭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灭。

紧接着——

“轰——！！！”

一股无法形容、狂暴到极点的暗流冲击，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无形水锤，裹挟着万钧之力，毫无征兆地从侧下方狠狠砸在游在最外侧的牛前进魁梧的侧身！

牛前进在攻击临体的刹那才有所察觉，仓促间他只来得及将独臂横亘胸前，运转起残存的护体罡气稍稍抵挡。但那股力量实在太强、太突然！

“噗——！”

他闷哼一声，如同被全速行驶的卡车侧面撞击，整个人被这股恐怖的水流力量猛地掀翻，在水中失控地翻滚、旋转，腥甜的液体瞬间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下。

“至少……四阶！水下力量极强！” 牛前进在剧烈的疼痛、窒息感与眩晕中，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强忍着喊出了这条用自己身体换来的、最关键的情报。

在它发动这次迅猛突袭、庞大的身躯短暂搅动水面、破水而出的瞬间，队伍中魔法师们反应极快维持的、跃动的火焰照明光芒，终于捕捉到了它局部的、惊鸿一瞥的真容：

一截覆盖着苍白如死尸皮肤、却又泛着方解石特有油润冷光的角质鳞片的庞大身躯！鳞片大如脸盆，边缘锐利，相互摩擦时，发出一种高频、尖锐、类似无数陶瓷片同时碎裂的“滋滋”噪音，疯狂刺激着众人本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鳞片缝隙间，不断渗出冰冷粘稠、仿佛具有腐蚀性的透明黏液。

更近处，一名视力极佳的教官惊鸿一瞥，捕捉到了那东西头部模糊的轮廓——没有眼睛，只有一片覆盖着更细密、宛如白骨雕琢的恐怖骨甲结构，以及嘴巴下方那丛如同无数苍白水蛇般疯狂扭动、感知着水流的触须。

而正中央，是一个正在加速旋转、由无数金刚石般棱角分明、闪烁着寒光的尖齿构成的环状口器！它带起的涡流吸力，仿佛一个正在启动的微型水下绞肉机，将附近的水流、乃至光线都隐隐扭曲、吞噬！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浓重铁锈血腥与某种未知生物碱的刺鼻腥臭气息，随着它的动作，霸道地扩散开来，钻入每个人的鼻腔，令人胃部剧烈翻腾，几欲作呕。

尽管领队的牛前进遭受重创，尽管直面一头远超预期、占据了绝对地利的水中凶兽，但强大的心理素质与严酷训练铸就的本能，让这支小队没有瞬间崩溃。就连泪水已无声融入冰冷暗河的牛卿卓，也在巨大的恐惧与对父亲安危的揪心中，强撑着做出了最正确、最及时的应对——

她强忍颤抖，指尖光芒骤亮！数枚压缩了更多能量、更为炽烈的【炎弹】呼啸着脱离水面，升上半空，在洞穴顶部相对开阔处接连猛烈炸开！

“轰！轰！轰！”

短暂却炽烈如人造太阳的爆炸强光，如同数盏大功率探照灯瞬间点亮，大幅驱散了水域上方的黑暗，显着提升了水下能见度！虽然无法照透深水，但至少让那怪物庞大的阴影轮廓和运动轨迹，在水面下变得隐约可见！

几乎在牛前进被击中的同时，一名距离较近、水性最好的教官与谢图南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毫不犹豫，如同最矫健的旗鱼，深吸一口气，猛地潜入浑浊刺骨的河水中，凭借着【悠游咒】的增益和自身强悍的体魄，奋力朝着牛前进失控翻滚的方向潜游而去，试图救援。

与此同时，江夕的吟唱已然完成，复杂玄奥的法阵在他脚下水中一闪而逝：

“三阶风系魔法——【乘风】起！”

“呼——！”

一股强劲、稳定且范围可控的上升气流，自众人脚下的水域中凭空而生，如同数只无形巨手，将尚在水面、相对脆弱的牛卿卓、孟秋、秋元以及另一名法师教官强行托举而起，暂时脱离了那危机四伏、充满未知绞杀的水域，为缺乏近身防御能力的法师们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与施法空间。

不过，以这种方式同时维持多人、大范围的【乘风】托举，魔力消耗堪称恐怖，魔法光芒已肉眼可见地开始摇曳、不稳定，注定无法持久。

另一名擅长水系变化与操控的教官，眼见牛前进遇险，救援者已下水，他双手猛地向前一推，十指如同弹奏钢琴般高速律动，口中急速吟唱：

“三阶水系魔法——【断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