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可惜（2/2）

他毕生追求的，是生命的质量与密度，是意志贯彻到底的酣畅淋漓，而非苟延残喘的时间堆积。

因此，当“活着”所带来的潜在风险，远远超过了“死亡”本身所能扞卫的价值时，对他而言，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将体内这份来路不明、被强行植入的力量带回去会发生什么？他无从得知。但从孟秋那里获取的碎片信息拼凑起来，隐约指向一个可能——那幕后黑手的最终目的，或许是引导整个人类文明，乃至所有生灵走向彻底的毁灭。

无论这个结果对人类而言是福是祸，对那所谓的“神”而言，必然大有裨益。而知道这一点，对秋元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他并非悲天悯人、愿意牺牲自我去拯救世界的圣人。倘若世界当真走向末日，他或许只会冷眼旁观，甚至嗤之以鼻。

但他绝无法容忍，自己成为引爆这一切的“导火索”——这触及了他骄傲的底线。所以，在当时的情境下，死亡是唯一符合他逻辑与尊严的选择。

然而，他同样清醒地认识到，在那个空间乱流中，在那个“神”的注视下，自己想死，恐怕也死不成。

所以，那一切歇斯底里的挑衅、那毫不犹豫的自毁玉枕、那看似冲动的扼喉……都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演出，是演给那“沉默之神”看的一场大戏。

目的，既是试探对方的反应底线，也是为了在极限施压下，尽可能榨取更多有用的情报。

只可惜，不知对方是谨慎到了骨子里的怂包，还是根本对秋元的表演不屑一顾，自始至终，都没有进行任何有效的沟通。

不过，这番冒险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当机立断自毁玉枕，确保了体内被植入的那部分特殊能量被暂时锁死，并且数量有限，在玉枕通路修复、或者自己死亡前，无法主动外泄。而这点力量，在真正的八阶面前，应该翻不起什么浪花。

这一切，从他识破对方意图的那一刻起，就是一环扣一环的阳谋。他用自己生命做赌注，逼迫对方在“计划受损”与“目标死亡”之间做出选择。无论对方如何应对，秋元都能从中窥见其意图的紧迫性与重要性。

……

（场景转换）

山神那由无数细密叶片与娇嫩花瓣构筑的面容上，竟也浮现出拟人化的震惊纹路，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她的声音依旧空灵，却明显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

“当个疯子有什么不好？”秋元毫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混杂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满足，“至少，我乐在其中。”

山神沉默了片刻，由灵芝核心雕琢的眼眸微微流转，问出了她真正的疑惑：“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究竟是如何笃定那‘系统’是虚假的？根据我对你们人类知识与幻想作品的了解，若那是真的，你岂非错过了一场天大的机缘？难道，就丝毫不觉得可惜吗？”

秋元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内腑的伤势，让他咳嗽了几声，才缓缓开口，眼神锐利如刀：

“可惜？不，一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