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命定之死(2/2)

“怎么说,直接宰了?”秋元把一柄短剑递给女孩,朝许福努了努嘴。

“等一下,你们就没有什么要问的?”江夕突然插话。

“我可和死人没什么好说的。”秋元耸肩。

两人齐齐看向女孩,女孩只是摇头。

“那我来问吧。”江夕难得表现出兴趣,“我对研究将死之人的心理状态还是有点好奇的。”

“我倒无所谓。”秋元表示同意,女孩也摇头表示没意见。

几人之间的对话,平静得如同在讨论一件寻常家务。

见状,江夕从背包里取出一卷包裹,解开绳索往外一抛,竟展开成一顶帐篷。“在这里面发出的声音传到外面会大大削弱,但外面传到里面不受影响。”

“酷,白毛哆啦a梦。”秋元吹了个口哨。

江夕没搭理他。几人把许福拖进帐篷,秋元一巴掌下去,许福毫无反应。正要再打,却被女孩伸手阻止了。

但她并不是指责秋元不符合日内瓦公约,而是她挥手示意“让我来”。

啪,啪,啪!几巴掌下去,力道比广场上抽陀螺的大爷还狠。女孩正要继续,却被江夕拦住:“我觉得你再抽下去,他见阎王的概率要大于见到你的概率。”

女孩意犹未尽地收回通红的手掌。

江夕一壶水浇下去,许福立刻咳嗽着醒来,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尤其是看到站在两个男孩身边的女儿许鑫时,脸色瞬间惨白。

“许鑫!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爹,亲生的!要不是我,你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快叫他们放了我!”许福声嘶力竭地喊着,仿佛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表演。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的任何话。他像个演技拙劣的小丑,引不起观众半点波澜。

“要杀我你们早杀了!现在叫醒我肯定是要钱,对不对?我有钱,有的是钱!只要放了我,想要什么都可以!”许福拼命挣扎,手腕早已磨出血痕。

哪怕是最愚钝的生物,在即将面对死亡时也会尽可能地去抓住一线生机。但很显然,许福并没有抓到。

江夕终于从笔记本上抬起头:“醒醒吧,许福。你曾经确实腰缠万贯,但现在连瓶酒钱都捉襟见肘。你的人生本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如今沦落至此,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说着,他瞥了秋元一眼,显然是为了防止某个脑抽的家伙节外生枝。秋元会意,中指都快戳到江夕脑门上了。

许福不明白江夕为何这么问,但仍迫不及待地回答:“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才能,只能拿着父母的钱混吃等死。我不应该为了想睡那女人就下药,导致她和那畜生一起来骗我。我更不应该这样对待许鑫,我只是喝醉了酒,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平时对她还是很好的,对吧许鑫?”

他甚至不敢看女孩的眼睛,就开始肆意辩护,妄图获得受害者的认同。可女孩显然不是软软糯糯的小圣母,一言不发配合这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不是觉得自己错了,而是怕了。”

江夕冷冷道,“你明知赌徒的吹捧只为骗钱,明知踏入赌局就注定输光,却依然为了那点虚荣和簇拥沉溺其中。

你明知没人应该为你自己的愚蠢买单,明知没人应该成为供你发泄的出气筒,却依然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只是一味的逃避

你的做法烂得彻底,招致现在的结果也是咎由自取。如果还有遗言,趁现在说吧,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许福拼命思考活路,手上的小动作从醒来便一直没停。绳索已有些松动,但来不及了——他看着女儿手持短剑一步步走近。

这一幕何其熟悉。他曾无数次这样逼近她,抓住她的头发,欣赏她咬牙忍耐的痛苦模样,心底涌起难言的快意。可现在,为什么角色互换了?

感受着发根被撕扯的剧痛,看着短剑缓缓刺入胸膛,许福终于崩溃了,开始破口大骂。但这更像小丑看到无人鼓掌后的情绪输出,徒引人发笑。

秋元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意识到咒骂无用,许福转而歇斯底里地控诉:“你们该去找那个贱女人!是她出轨毁了我的家!是她装纯勾引我又不让碰,我才下药!是她卷走我的家产!是她让我染上艾滋病!所有不幸都是她带来的!她也该去死!”

“还有你这个扫把星!也和她一样!真晦…”

许福至死仍在释放恶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显然不适用于所有人。

看着许福的尸体,女孩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喜悦,没有憎恨,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忽然间,视觉、听觉、嗅觉、触觉……所有感官像被洪流淹没、短路。现实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颅内尖锐的嗡鸣。

好在混乱虽强烈却不明显。她早已习惯不引起任何注意,强忍着不让人察觉异常。

“好家伙,人家宇智波杀爹妈时还流两滴眼泪呢,你这连个表情都没有,就算大仇得报也该开心点吧。”秋元说着伸手去捏她的脸,想手动制造个笑容。

女孩正处于恍惚状态,感觉嘴角被往上提,下意识张嘴就咬,幸好秋元缩得快。

“咔嘣”一声,一颗乳牙崩飞出来——此事在《老鼠和猫》中亦有记载。秋元眼疾手快地接住。

“好家伙,雷遁·岚牙是吧?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女孩知道秋元看出来了,但不想过多解释,只递给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而秋元竟鬼使神差地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