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穷苦女人的出路是卖力气(1/2)
冬末,绿皮火车在铁轨上哐当哐当颠簸着,像头喘着粗气的老黄牛,载着福英和招娣一路向南。福英肩上扛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口袋,里面塞着两件打补丁的衣裳、一床薄被,还有用粗布包着的大半罐咸菜——那是她临走前连夜腌的,就着馒头能顶好几顿饭。
“福英姐,你把口袋放行李架上吧,总扛着怪累的。”招娣坐在对面,帮她把口袋往上托了托。这火车挤得很,过道里站满了人,汗味、烟味混着各种说不清的气味,熏得人头晕。
福英摇摇头,又把口袋往怀里揽了揽:“不沉,放上面我不放心,这里面有给娃攒的几个铜板呢。”她坐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口袋,仿佛那是她全部的指望。火车每晃一下,她就下意识地紧一紧胳膊,生怕口袋掉下去。
一路走了三天两夜,福英几乎没合过眼。渴了,就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摸出个葫芦瓢,喝一口出发前从村后山沟里灌的山泉水,清冽冽的,带着点土腥味,却能解燃眉之急。饿了,就和招娣分着啃两个冷硬的大白馒头,就着咸菜一口一口往下咽。咸菜又咸又脆,正好能压住馒头的干涩,可福英每次都只夹一小点,舍不得多吃。
“福英姐,多吃点,到了厂里还得干活呢,身子得养足了。”招娣把自己的咸菜罐往她面前推了推。
福英摆摆手,把咸菜罐推回去:“够了够了,你也得吃。这咸菜能省不少钱,等挣了大洋,咱们再买好吃的。”她看着手里的馒头,忽然想起家里的孩子们,承男会不会也在啃冷馒头?承弟能不能吃上一口肉?小儿子的粥里有没有放米?心里一酸,眼圈就红了,赶紧低下头,大口嚼着馒头,把那点酸楚咽进肚子里。
火车在中途停靠小站时,有人提着篮子叫卖茶叶蛋、烧饼,香味飘得满车厢都是。孙承儒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一个乡巴佬,还想去南方挣大洋?”福英攥紧了手里的馒头,狠狠咬了一口。她摸了摸怀里藏着的几块铜板,那是她全部的盘缠,就算再馋,也绝不能花一分冤枉钱。
“招娣,还有多久才能到啊?”福英忍不住问,她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个隧道,看了多少片陌生的田野。
招娣看了看窗外,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烟囱:“快了,过了前面那个站,再走两个时辰就到了。你看,那就是城里的方向,造衣厂就在城边,到了厂里,咱们就能住安稳了。”
福英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天空似乎比村里的更亮些,烟囱里冒出的浓烟在天上织成一张网。她深吸了一口气,车厢里的气味似乎也没那么难闻了。她摸了摸蛇皮口袋里的咸菜罐,又摸了摸怀里的铜板,心里默念着:“娃,娘快到了,娘一定能挣到大洋,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火车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了南方的小城。福英跟着招娣,扛着蛇皮口袋,踩着陌生的青石板路,一步步走向城边的造衣厂。厂房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听到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
造衣厂的女工宿舍是间挤着八张木板床的大屋,空气中飘着汗味与布料的浆味。招娣帮福英把蛇皮口袋塞到床底,拍了拍她的肩:“福英姐,你先歇口气,我去跟工头说一声,待会儿就有人来带你上工。”
福英刚坐下喝了口温水,门外就传来粗嗓门的吆喝:“谁是福英?赶紧出来,李管事等着呢!”
来人是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领着福英穿过嘈杂的车间。几十台缝纫机并排摆着,“哒哒哒”的声响震得人耳朵发懵,女工们都低着头,手指飞快地推送布料,脚下的踏板从没停过。
“李管事,人带来了。”寸头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开。
李管事是个三角眼的女人,手里拿着块布料,指了指一台空着的缝纫机:“会踩吗?我教你一遍,学不会就卷铺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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