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抵达中原(1/2)

地, 是望不到边际的广袤平原,间或点缀着一些起伏平缓、线条柔和的丘陵。土壤并非肥沃流油的黝黑,也非沙漠的死寂苍白,而是一种带着历史沉淀感的、略显斑驳的褐黄色,如同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摊开的手掌,纹路里刻满了岁月的故事。大地之上,并非完全荒芜,可以看到大片大片已经收割过的田地,整齐的庄稼茬子如同大地上新生的、坚硬的胡茬,沉默地诉说着曾经的春华秋实、生命循环与农耕文明的坚韧。更远处,有蜿蜒如丢弃在地上的银色丝带般的河流在静静流淌,水汽氤氲蒸腾,与翻耕过的泥土气息、残留的禾秆清香混合,形成一种独特而熟悉的、直抵灵魂深处的芬芳。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而古老到极致的味道。那是雨后泥土被太阳蒸腾起的、带着微腥与甘甜的清新;是成熟禾稼残留的、干燥而温暖的谷物香气,仿佛刚出炉的炊饼;是千年烽火与征伐浸入土壤深层后,那若有若无、已然风化了的铁与血混合的淡淡锈蚀感;更是无数代生灵在此生息繁衍、婚丧嫁娶、耕读传家所积淀下的、一种难以言喻的、磅礴的“人味儿”与绵长的“烟火气”。

仅仅是站在这里,深深地、不由自主地吸上一口气,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洗涤,灵魂深处便不由自主地“听”到了历史的回响——神农氏尝遍百草时沉重的脚步声与咀嚼苦涩时的闷哼,尧舜禹禅让时击打在古朴祭坛上的庄重鼓点,百家争鸣时稷下学宫里激烈的辩难与思想的碰撞,秦汉铁骑踏碎六合时金戈与骨骼的交鸣,魏晋名士竹林放歌时嵇琴的绝响与酒瓮的碎裂,盛唐长安街头胡旋舞的急鼓与诗人醉后的仰天长啸……无数先民的呐喊与低语,无数王朝的兴衰与更迭,无数文化的交融与沉淀,似乎都化作了无形的信息粒子,彻底融入了这每一寸空气,每一粒尘埃,每一缕微风之中。

“这里……好安静,又好……吵。”赵灵儿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松鼠小灰,小姑娘天生灵觉最为敏锐通透,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瞬间投入了一个无形的、由无数代人的声音、意念和情感构成的深沉海洋,宏大、庞杂、喧嚣无比,却又在某种更高的层面上,奇异地达成了一种深邃的和谐与平衡,让她感到微微的晕眩与莫名的安心。

王铁柱用力踩了踩脚下坚实无比的土地,靴底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仿佛在叩问着大地深处沉睡的记忆。他粗犷的脸上带着罕见的茫然,蒲扇般的大手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地困惑道:“俺咋感觉……心里头沉甸甸的?像……像刚扛完五百斤灵谷下山,又像是被俺爹念叨了一整晚祖训似的,喘气都不敢太大声。”这种重量,并非物理上的压迫,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无形积淀。

苏小婉推了推鼻梁上那副仿佛由数据流构成的眼镜,她的“科学”思维让她本能地试图解析这种超越常识的感受:“不仅仅是心理作用。初步感知数据显示,此地的重力参数有极细微的异常波动,环境能量密度呈现出惰性稳定态,尤其是空间中的信息熵……高得离谱,几乎形成了实质化的信息场。我们感知到的这种‘厚重感’,很可能是一种高维度的、由庞大历史信息构成的‘场’,在低维物质层面的投射与共鸣效应。”即便是最理性的分析,也难以完全消解她眼底深处那一抹被震撼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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