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静心酒成（1/2）

他甚至进行了一次简单的沐浴更衣，并非仪式，而是为了洗去连日来的疲惫与挫败感，以最清明的心态迎接这最关键的一步。

他小心地控制着灶膛里的火候，火焰温和而稳定，如同文火慢炖一盅珍贵的补品。目光紧盯着冷凝器出口，看着那清澈的液体一滴滴、继而汇成细流，缓缓流入接酒的玉坛中。这一次，没有刺鼻的怪味溢出，没有令人失望的浑浊色泽。最先流出的酒头，带着一丝过于凛冽的锐气和杂质，被他敏锐地捕捉到，单独接开存放。随后，主体酒液终于汩汩流出，呈现出一种令人心醉的清澈透明，仿佛山巅初融、未经尘染的雪水，纯净无比。只在特定角度的光线照射下，酒液中才隐约流转着一层内敛而柔和的月白光华，如同夜明珠蕴藏的光晕，神秘而高雅。

更奇异的是，随着醇净酒液的积聚，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开始无声地弥漫在小小的工坊中。那并非浓郁的花香或药香，也非谷物发酵的甜腻，而是一种极其清幽、冷冽的气息，仿佛晨雾笼罩的竹林深处，雪后初霁时寒梅绽放的幽芳，带着一种能渗透灵魂、洗涤尘虑的纯净感。仅仅是闻到这股逐渐弥漫开的香气，林晓枫连日来积压的疲惫和紧张似乎都悄然冰释，心神不由自主地沉静、安定下来，思维却愈发清晰敏锐。

“咦？”就连挂在墙上仿佛装饰品的杜康酒壶，也微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壶身表面流转过一丝晦涩的光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讶异与满意的轻哼。显然，这最终成酒的品相，连这位见多识广的酒神都略感意外。

林晓枫心无旁骛，严格按照杜康隐约指导的“掐头去尾”原则，接满了预定用于样品的一小坛最为精华的酒心部分。他小心翼翼地用灵蜡密封好坛口，双手捧起这坛不过巴掌大的酒坛。坛身温润，里面的酒液仿佛有生命般，传递出一种静谧而强大的力量感。他望着这坛倾注了无数心血、汗水、失败与最终领悟的酒，长长地、舒缓地吐出了一口沉积在胸中许久的浊气。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他依照约定，通过土地公的渠道，向青云镇苏家发出了样品已备的消息。土地公得知酒已成，并且闻到了那残留的异香，激动得白胡子直抖，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向林晓枫的目光充满了欣慰与期许。

翌日下午，那辆熟悉的、带着苏家徽记的马车，再次精准地停在了桃源村村口，引得一些村民远远驻足观望。苏小婉依旧是一身素雅长裙，面容清冷，气质出尘，在老仆的默默陪伴下，步伐从容地走进了林晓枫那间依旧简陋，却因这坛“月华凝露酒”的存在而莫名多了几分清雅“道韵”的酿酒工坊。

她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如同精准的尺子，直接落在了工坊中央那张擦拭干净的旧木桌上，那个看似普通、却仿佛是整个工坊核心的陶坛上。坛口密封完好，但那股独特的、清幽冷冽的香气，已然无法被陶壁完全封锁，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竟让这间原本充满烟火气、谷物发酵味和些许失败酸馊气残留的工坊，空气都为之一新，仿佛变成了一处可让人清修悟道的静室。

“苏小姐，幸不辱命。这是按您要求酿制的‘静心凝神’酒样品，我暂命名为‘月华凝露酒’。”林晓枫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地说道，心中虽仍有最后一缕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对自己作品的自信。他拿起特制的开坛木椎，动作沉稳地拍开泥封，轻轻掀开坛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