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微光的涟漪(1/2)
那盏土制电灯被林枫小心地藏在床脚的木箱后面,用一块旧麻布盖着。它更像一个秘密的慰藉,一个证明他头脑中的知识并非虚幻的实体证据。白天,他依旧在苏念卿面前扮演着逐渐康复的归国学子,喝着草药,吃着稀粥,偶尔翻看那本《机械原理》,或是望着窗外出神。
但到了夜晚,当苏念卿离开,煤油灯被吹熄,万籁俱寂之时,他才会悄悄接通电池,让那团橘黄色的、稳定的光晕在玻璃罩内亮起。借着这微弱但清晰的光线,他开始用铅笔在粗糙的草纸上写写画画。
他画的不是高深的方程,而是最基础的电路草图,思考着如何提高这盏灯的效率。碳丝的性能不稳定,寿命短是必然的。电池的电量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那两节宝贵的1号电池,支撑不了太久。必须找到更可持续的能源,或者至少,找到充电的方法。
这个念头一出,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几种简易的蓄电池原理和制作方法。铅酸电池?需要铅板和硫酸,获取难度大,危险性高。或许可以尝试更简单的……比如,勒克朗谢湿电池的某种变体?利用锌、碳和氯化铵溶液?锌皮和碳棒或许能想办法找到,氯化铵……不知道县里的药店或者供销社有没有?
他一边在纸上勾勒着可能的电池结构,一边留意着门外的动静。这种“地下工作”般的状态,让他感到一种奇特的紧张与兴奋。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苏念卿带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来人约莫三十五六岁,身材精干,皮肤黝黑,穿着一身半旧的蓝色工装,袖口和膝盖处磨得有些发白,眼神却锐利有神,带着一种长期与机器打交道的专注感。
“林同志,这位是县农机站的王铁柱,王技术员。”苏念卿介绍道,“王技术员听说你从国外学机械回来,很是佩服,今天特意过来看看你。”
王铁柱显得有些拘谨,双手在裤腿上搓了搓,才伸出来与林枫握手,力道很大:“林工……林同志,你好你好!冒昧打扰了。”他的称呼在“工程师”和更普遍的“同志”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后者。
“王技术员太客气了,快请坐。”林枫请他坐在桌旁唯一的木椅上,自己则坐在床沿。苏念卿倒了碗开水递给王铁柱,便借口去洗衣服,离开了房间,留下了两个男人。
王铁柱喝了口水,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桌上摊开的几张草纸吸引。上面画着一些他看不太懂的线路图和结构简图,线条干净利落,与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些粗糙的农机图纸截然不同。
“林同志,你这是……在画啥?”他忍不住好奇地问。
林枫心中微动,这是一个机会。他将草纸往王铁柱那边推了推,语气平和地说:“没什么,养病无聊,随便瞎想的。是一些关于……用电的设想。”
“电?”王铁柱眼睛一亮,“咱们农机站去年好不容易通了电,就装了几个灯泡,可亮堂了!就是老跳闸,一碰到阴雨天,线路还老出问题,愁死人。”
他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开始倒苦水:“站里有台老式的柴油发电机,是备用的,年头久了,毛病一堆,动不动就熄火。现在农忙快到了,抽水、脱粒都指望着电呢,我这心里直打鼓。”
林枫静静地听着,捕捉着关键信息:县里有电,但不稳定;有柴油发电机,但维护不善。这正是一个他可以介入,而又不显得太过突兀的领域。
他没有立刻大包大揽,而是引导性地问道:“王技术员,那发电机具体是什么问题?是启动困难,还是运转不稳?有没有检查过油路、电路和气路?”
王铁柱见林枫问得专业,精神更是一振:“启动倒还行,就是跑起来之后,声音忽大忽小,有时候还冒黑烟,没劲儿!我也拆开看过,油路好像有点堵,喷油嘴那块儿我弄不太明白,不敢乱动。电路就更别提了,那些线头我看着都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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