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羊蹄躁动(1/2)
巳时三刻,阳光正好,将静心苑那扇加固的铁门晒得微微发烫。
却驱不散门内透出的、积年累月的阴冷与绝望。
吴怀冬蜷在角落里,身上裹着那件早已沾满污渍的深青色棉袍,怀中空空如也。
最后一个装着“清魂露”的小瓷瓶,在天亮前就已经彻底失去了那令人迷醉的香气。
空虚。
没有了那片刻的安宁作为缓冲,巨大的、令人发疯的绝望感便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淹没了她所有的感知。
每当她濒临崩溃时,便会回想起那“清魂露”带来的短暂安宁,这让她更加渴望能再次得到它,以度过眼前的煎熬。
脑海中那些混乱的低语、母妃惨死的画面、被囚禁的屈辱、以及对那口“井”既恐惧又扭曲的渴望,便如同挣脱了牢笼的野兽,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她用力抓挠着自己的手臂,指甲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试图用疼痛来转移那蚀骨的空虚,却徒劳无功。
“井……声音……”
她无意识地喃喃着,眼神涣散,瞳孔时而紧缩,时而放大。
昨日酉影传递来的那个冰冷的意念,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想听?证明你的价值。”
价值?
她还有什么价值?
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笼里,她连自己都快要感觉不到了。
就在这时,那阵极其微弱、仿佛直接在她神魂中响起的意念,再次不期而至,冰冷而清晰,如同毒蛇吐信:
「证明。」
仅仅是两个字,却让吴怀冬浑身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冰水泼醒。
她惊恐地环顾四周,只有冰冷的墙壁和从铁窗透入的、刺眼的阳光。
“怎么证明……我……我要怎么做……”
她对着空气嘶哑地低喊,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无助。
她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羔羊,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却因为身后有更可怕的猎手驱赶,不得不向前探出蹄子。
那冰冷的意念沉默着,仿佛在欣赏她的绝望与挣扎。
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令人恐惧。
吴怀冬的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
她死死攥紧了棉袍粗糙的布料,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扑到墙角那堆她之前书写禁忌知识的、早已干涸的墨迹和散乱的纸张旁。
她颤抖着手,抓起一块尖锐的石片,不顾一切地在自己早已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划动!
鲜血瞬间涌出,顺着苍白的手臂滑落,滴在肮脏的地面上。
她不是在自残,而是在用鲜血,颤抖地、歪歪扭扭地,在地面上勾勒着一个极其复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文——那是她记忆中,与沟通井下存在相关的、一个极其偏门且危险的小型感应阵法的一部分!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她只知道,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证明价值”的方式!
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否则,那个给予她短暂安宁的存在,将不会再施舍给她任何希望!
鲜血混合着灰尘,在地面上形成扭曲的图案。
吴怀冬的脸色因失血和激动而更加苍白,眼神却透出一种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清晏殿书房。
吴怀瑾并未去看望德妃,他以“昨夜未安枕,晨起头痛”为由,留在了殿内“静养”。
他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薄毯,云袖正跪在榻前,用一双柔荑为他轻轻按摩着太阳穴。
少女指尖带着清凉的薄荷膏,动作轻柔舒缓,眉宇间满是担忧。
“殿下,可感觉好些了?”
云袖小声问道,气息如兰。
吴怀瑾闭着眼,淡淡“嗯”了一声,仿佛沉浸在这舒适的按摩中。
然而,他的神识却分出了一缕,通过酉影的“洞观羽”,清晰地“看”着静心苑内,吴怀冬那疯狂而绝望的举动。
看到那以血绘制的、歪斜却隐隐透出邪异波动的符文,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芒。
果然,压力之下,这头“羊”开始本能地寻找与那井下存在联系的方法了。
虽然这符文粗陋不堪,效率低下且充满风险,但这正是他想要的——让她主动去触碰禁忌,加深与那口“井”的羁绊,同时也将她的“价值”更进一步地捆绑在自己手中。
他通过酉影,传递出一个新的、充满诱惑与危险的意念:
「方向……错了……感受……地脉……的……流动……」
这个意念如同指引,又如同更深的陷阱。
地脉流动,是比鲜血绘制更隐蔽、也更接近碧梧宫封印本质的感知方式,但同样,更容易被封印力量反噬,或者……被那井下的存在察觉。
静心苑内,吴怀冬划动的手臂猛地顿住。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地面,仿佛在努力理解那冰冷的指引。
地脉……流动?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忽略手臂的疼痛和脑海中的混乱,将全部心神沉入脚下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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