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空与鞭笞(2/2)
就在这时,石室的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吴怀瑾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身月白常服,与这充满汗味、血腥味和暴力气息的石室格格不入。
几乎在他踏入的瞬间,戌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面向他,双膝跪地,额头触地,动作流畅而恭敬,不带一丝烟火气:“主人。”
跪倒在地的阿娜尔身体猛地一僵,感受到那熟悉而令人心悸的气息靠近,强烈的屈辱感和一丝莫名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模仿着戌影的动作,艰难地将另一条腿也跪下,深深地俯下身体,额头抵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嘶哑地开口:“主……主人……”
她的声音因脱力和疼痛而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卑微。
吴怀瑾的脚步停在两人面前。他没有立刻让她们起身,目光先是在戌影身上停留一瞬,淡淡道:“嗯。”
戌影未起身,依然是双膝跪地,额头触地的姿态。
吴怀瑾的目光,这才落到依旧跪伏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的阿娜尔身上。
他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
阿娜尔能感受到他目光的审视,如同无形的指尖拂过她脸上新添的鞭痕,滑过她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脖颈,最后落在她因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背脊上。
那种被彻底打量、评估价值的感觉,比戌影的鞭子更让她难堪。
然后,他伸出手,并未触碰她的伤口,而是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
阿娜尔身体剧烈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全身瞬间绷紧。
那手掌温热,与她冰冷汗湿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安抚灵宠般的姿态,缓缓地,一下下地,顺着她凌乱发丝的方向抚摸着。
如同……在抚摸一匹刚刚被鞭笞过、尚带着野性却不得不低头的烈马。
“疼吗?”
他开口,声音近在咫尺,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关切,更像是一种……确认。
阿娜尔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被她强行忍住。
她不能哭,尤其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哭。
“……不……不疼。”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嘶哑。
吴怀瑾的抚摸并未停止,指尖甚至偶尔会掠过她被鞭梢擦破的脸颊边缘,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和更深的战栗。
“戌影的鞭子,是为了让你记住,力量该如何使用。”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的‘空’,是天生的利器,但若不能如臂使指,便是破绽。”
他的手掌在她发顶微微停顿。
“记住今天的痛。记住躲避鞭子时的那种感觉。把它刻进你的骨头里,融入你的灵力中。”
他收回手,站起身。
阿娜尔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头顶那残留的、诡异的温热触感,与周身火辣辣的鞭痛形成强烈的反差,让她心神恍惚。
“戌影。”
“奴在。”
“带她去药浴,用最好的伤药。明日,我要看到她身上的伤好了七成。”
“是。”
吴怀瑾不再看地上的阿娜尔,转身离开了石室。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戌影才冷声道:“起来。”
阿娜尔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她不敢迟疑,更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
她低着头,跟在戌影身后,走向石室另一侧通往沐浴处的侧门。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个男人冰冷的话语,和那如同撸马般、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抚摸。
痛,要记住。
空,要掌控。
而他,是唯一能给予她这一切,唯一能指引她复仇方向的主人。
这条被鞭笞出来的路,她只能,也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