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道的反扑（1/2）

父亲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停顿了许久，似乎想要触碰那画纸上幼稚却充满生机的线条，但最终，还是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猛地收了回来。他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迅速关掉了书房的灯，融入走廊的黑暗中，脚步声渐行渐远。

沈清愣在原地，手里捧着水杯，洒出的水溅到它的脚丫，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第二天，她果然在抽屉里发现了那瓶药膏。

她默默地用了，膝盖的疼痛很快消散。她从未对父亲说过一个谢字，父亲也从未问起过她的膝盖。那瓶药，成了他们之间一个无声的、心照不宣的秘密，但她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老爹这么别扭？

父亲对她的要求越来越严苛，尤其是在课业和礼仪方面。他似乎总想将她塑造成另一个沈小雪，沉稳、优秀、无可挑剔。

有一次，为了一个复杂的礼仪动作，沈清反复练习了无数遍，却总是不得要领。

父亲就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时冷声指出她的错误。

从黄昏到深夜，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上了发条的玩偶，机械地重复着，双腿麻木，手臂酸软，尊严仿佛也被踩在了地上。

训练结束时，她几乎是被佣人扶回房间的，心里充满了对父亲的怨恨和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然而，第二天清晨，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醒来时，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崭新的、装帧精美的礼仪手册。书页间夹着许多便签，上面用刚劲有力的字迹，详细标注了每个动作的分解步骤和发力技巧，那是父亲的笔迹。

手册旁边，还放着一盒她最爱吃的、来自城南那家老字号的桂花糖糕。父亲曾明确说过，这种市井小吃不够端庄，禁止她食用。

佣人轻声说：“小姐，这是老爷一早吩咐人特意去买来的。”

早餐桌上，父亲依旧不苟言笑，对她昨天的训练只给出了尚需努力四个字的评价，便不再多看她一眼。沈清低下头，小口吃着那甜腻的糕点，心里五味杂陈。

最近的记忆，是她觉醒后，与沈小雪的关系开始出现变味的时候。父亲又一次将她叫到书房。依旧是那些老生常谈：要安分守己，不要打扰沈小雪，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她低着头，习惯性地准备接受训斥。但在父亲话语的间隙，当她偶尔抬眼偷瞥时，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不再是纯粹的严厉和失望，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痛苦的挣扎。

他的眉头无意识地蹙紧，嘴唇微微翕动，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无法宣之于口。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那目光里，有审视，有担忧，甚至……有一丝她当时无法理解的、深藏的无力感。

恍惚间沈清似乎听到耳边传来老爹的喃喃自语：“如果时间能固定就好了”……

“如果能看她长大就好了”……

我是说…我要是还在就好了…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那些严厉的斥责，是保护色的伪装。

那些沉默的关怀，是枷锁下的温柔。

那些“巧合”的馈赠，是父爱笨拙的流露。

那最后挣扎的目光，是他面对庞大命运时，无能为力的痛苦预警。

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天道的存在，知道她被设定的反派命运。他无法与那无形的巨手正面抗衡，只能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用他那种属于沈家家主的、隐忍而压抑的方式，为她铺下一块块可能通往生路的垫脚石，哪怕这条路希望渺茫。

而最终，在命运的分岔路口，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惨烈、也是最彻底的方式，用自己的生命，为她撞开了那扇通往自由和未来的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