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寂灭荒原（1/2）

离开风吟渡，三人并未急于赶路。有了定风珠，原本呼啸的北荒罡风变得温顺，拂面而来只余清爽。林风刻意放缓了脚步，选择徒步而行。他深知修行并非一味勇猛精进，于凡尘中见微知着，亦是锤炼道心的重要一环。沐莞儿似乎也心有灵犀，并未催促，只是安静地并肩而行，月白剑袍在微风中轻扬，衬得她身姿愈发清逸出尘。

林婧则活泼许多，带着囤囤在队伍前后跑来跑去，时而蹲下研究一株在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异草，时而用息壤母尘催生一小片绿意，玩得不亦乐乎。光影恢复了精神，体型似乎因吞噬了黑火凤凰翅膀和初步消化风狱气息而隐隐大了一圈，银白皮毛上的淡黄土纹更加清晰。它时而窜上高空，借助风势滑翔，时而回到林风肩头，与沐莞儿肩上的幻雪大眼瞪小眼。两只灵兽虽属性相克，却并未表现出敌意，反而有种莫名的较劲和好奇。

“哥，沐姐姐，你们看那边！”林婧指着远方天际。只见地平线上，乌云低垂，几乎触地，云层中不是闪烁电光，而是不断亮起一种诡异的、无声的苍白光芒，随即又迅速湮灭，周而复始，给人一种死寂压抑之感。那里，便是通往万雷谷的必经之地——寂灭荒原。

“据说荒原上的雷云万年不散，却只落‘寂灭雷光’，无雨无雪，唯有那种奇特的‘雷菌’在雷光中生长。”沐莞儿轻声开口，声音如风拂玉铃，“雷菌蕴含奇异电能，凡人触之即焦，但对雷系修士或某些特殊炼丹师而言，却是至宝，可炼‘雷寂丹’，助益神魂。”

随着靠近荒原边缘，空气中的电荷明显增强，发丝微微飘起。这里并非完全无人烟，在荒原与戈壁的交界处，竟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部落聚居地。部落的房屋皆由一种黑色的、能导引雷电的奇异石材混合泥土垒成，屋顶竖起高高的、刻画着复杂符文的金属杆，将偶尔散落的细微电芒引入地下。部落入口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古朴大字：雷牙族。

雷牙族人无论男女老少，皮肤都因常年生活在强电场中而略显黝黑粗糙，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他们似乎世代居住于此，依靠采集荒原上的雷菌为生。林风看到一些只有凝核境、甚至开灵境的雷牙族青年，背着特制的绝缘背篓，手持长长的玉质镊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在苍白雷光闪烁后、于焦土上瞬间萌发出的、伞盖闪烁着电火花的雷菌。

一位眉心刺着一道闪电纹路、气息约有通脉境后期的老妪，是雷牙族的族长。她看到林风四人气度不凡，尤其是沐莞儿身上那属于星月剑宗的标记，态度颇为恭敬。她递给林风一盏造型奇特的灯笼，灯笼的骨架是某种绝缘木，灯罩却是半透明的，里面没有灯油灯芯，只有几颗自行发光、噼啪作响的低阶雷菌。

“远来的客人，荒原夜路难行，这盏‘竹雷灯’，虽光芒微弱，却能照见脚下三尺之地，也能……照见己心。”老族长阿婆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林风，又看了看沐莞儿。

林风接过竹雷灯，入手微麻，灯芯处雷菌闪烁的光芒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他忽然心有所感，自己一路追寻更强的力量，收集各种本源，如同这追逐雷霆之人，可曾真正静下心来，想过这力量最终要照亮何方？是为守护，是为超越，还是……仅仅因为本能地追逐那耀眼的光芒？

他提着灯，对老族长微微颔首：“多谢婆婆。”

沐莞儿在一旁静静看着，当灯影掠过林风侧脸，映出他那双深邃如星夜、却又带着一丝迷茫与探寻的眼眸时，她清冷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她见过太多追求力量的修士，或贪婪，或执拗，或狂妄，却少有人像他这般，在强大的力量背后，还保有着一份对道途本身的审视与……温柔？

“雷，并非总是毁灭。”沐莞儿忽然轻声开口，似是对林风说，也似自言自语，“在极致的黑暗与死寂中，它便是唯一的心跳，是唤醒生机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