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息壤悲歌（1/2）

“黄祁”分魂如同林风延伸入大地的神经，将感知到的信息源源不断地反馈回来。这座流沙迷城内部的结构远超想象的复杂，甬道纵横交错，如同巨大无比的蚁穴，许多区域还笼罩着强大的禁制和精神干扰，即便是“黄祁”的感知也被大幅度削弱。

但凭借令牌上那条路径的指引，以及阿蛮身上那纯正息壤宗血脉的微弱共鸣，林风还是逐渐辨明了方向，带着一人两兽在迷宫般的甬道中快速穿行。

迷城内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那些凝固沙土自身散发出的微弱光泽提供照明。空气沉闷，弥漫着万年尘封的土腥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死寂。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打斗声、惨叫声或法术爆鸣，显然是先前进来的修士触发了某种禁制或遇到了危险。

光影变得安静了许多，不再嬉闹，一双紫金色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岔路口和阴影角落，它的空间感知在这里也受到了不小的压制。小耳朵则紧紧趴在阿蛮怀里，两只不同颜色的耳朵不停转动，捕捉着空气中最细微的震动和声音。

前行约莫半个时辰，甬道逐渐变得宽阔，两侧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壁画。壁画的内容多是描绘先民们如何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利用一种神奇的、能够自行生长的土壤建造家园、培育作物、抵御灾害的场景，充满了古老而质朴的生命力。

阿蛮看着这些壁画，眼中流露出亲切和悲伤交织的复杂情绪。“爷爷说过……我们息壤宗曾经很强大，守护着南荒的水土……可是后来……”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用力抱紧了小耳朵。

林风默默看着壁画，心中对于“戊土”之道的“承载”与“滋养”之意，有了更直观的体会。土，并非只是厚重和防御，更是生机与文明的根基。

忽然，“黄祁”分魂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同时，阿蛮也猛地抬起头，指向左侧一条更加宽阔的甬道：“那边！我感觉到……爷爷的气息！很微弱……还有……好多好多的悲伤……”

林风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地转向那条甬道。前行不过百丈，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仿佛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的中央，并非钟乳石，而是一面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墙壁！这面墙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活物般的暗黄色泽，仿佛是由无数细微至极的沙粒凝聚而成，墙体表面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生长，散发出浩瀚如海、沉重如山的土系灵力波动！正是息壤！

然而，这本该充满生机的息壤壁，此刻却显得黯淡无光。墙体表面，被一种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荆棘状物质大面积覆盖、缠绕！那些暗红荆棘如同活物，微微搏动着，不断抽取着息壤的力量，并向其内部注入一种令人作呕的阴寒污秽之气，使得整面墙壁都透着一股病态的衰败感。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在墙壁的几处，赫然镶嵌着几个人形！他们大部分身体都已与息壤同化，只剩下头颅或半截胸膛裸露在外，皮肤如同干裂的土地，眼神空洞，气息全无，早已失去了生命迹象。唯有靠近右侧的一处，一个白发苍苍、面容枯槁的老者，腰部以下已完全融入息壤壁，但胸膛还有着极其微弱的起伏！

老者的面容与阿蛮有几分相似，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身上同样缠绕着那些暗红色的荆棘，尤其是心口部位，一根格外粗壮的荆棘刺入其中，微微搏动。

“爷爷！”阿蛮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林风一把拉住了她。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落在那些暗红荆棘之上。“蚀灵荆棘……”他认出了这种东西，这是蚀灵教以秘法培育的邪恶植物，专门用来污染、汲取灵脉本源。同时，他也看到，在那些荆棘的根系部位，隐约有极其细微的、与地底深处那阴寒污秽之力同源的气息流淌。

就在这时，那奄奄一息的老者似乎被阿蛮的喊声惊醒，艰难地抬起眼皮，露出一双浑浊却依然带着一丝清明的眼睛。他看到阿蛮，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激动和深切的悲痛。

“丫……丫头……”老者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风吹过裂开的土地，“你……你怎么来了……快……快走……”他似乎想抬手，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爷爷！我不要走！我要救你出去！”阿蛮泪如雨下，挣扎着想要上前。

“不……不要过来……”老者急促地喘息着，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绝望，“息壤宗……守的不是宝贝……是‘责任’……守护大地……滋养万物……是责任啊……”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林风，带着一丝恳求，“年轻人……带……带她走……把土……带回家……不能让圣物……落入邪教之手……”

他的话断断续续，却重如千钧。林风能感受到老者那即将油尽灯枯的生命下，所坚守的信念。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侧后方响起：“回家？呵呵，既然来了，就都留在这里，成为息壤的养分吧！”

一道干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正是蚀灵教南坛舵主紫鸠！他竟然也找到了这里！他手中的青铜灯盏幽绿光芒大盛，那腐尸秃鹫盘旋在他头顶，发出刺耳的呱呱叫声。

紫鸠舵主脸上带着残忍而得意的笑容：“老不死的，没想到你孙女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还带来了副盘！真是省了本舵主不少功夫！”他目光贪婪地扫过林风和阿蛮，最后落在阿蛮手中的半块玉质副盘上。

“至于你，小子……”紫鸠看向林风，眼中杀机毕露，“不管你是谁，坏了本舵主的好事，就用你的血来浇灌这些圣荆棘吧！”

他话音未落，手中灯盏猛地一摇！

嗷吼——！

那面巨大的息壤壁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覆盖的暗红蚀灵荆棘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疯狂扭动、生长，瞬间凝聚成一张覆盖了小半个墙壁的、由荆棘组成的巨大魔口，带着浓郁的腐蚀法则气息和令人神魂战栗的尖啸，朝着林风三人猛地吞噬而来！

这魔口一张开，腥风扑鼻，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威力远超普通地灵境术法！

阿蛮吓得脸色惨白，小耳朵浑身炸毛。光影怪叫一声：“妈的！这老鬼果然没安好心！”

林风眼神一厉，将阿蛮迅速拉至身后。面对这蕴含腐蚀法则的恐怖一击，他不敢怠慢。

“太阳真身（雏形）！”

低喝声中，林风周身瞬间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琉璃色光芒！肌肤之下仿佛有熔金流淌，整个人化为一尊琉璃火人，散发出恐怖的高温和至阳至刚的气息！这是他目前能动用的、较为节省灵力的防御形态。

嗤嗤嗤——！

荆棘魔口吞下，与太阳真火接触，顿时发出剧烈的腐蚀与蒸发之声！黑红色的污秽之气与琉璃净火相互抵消、侵蚀！林风只觉得一股沉重阴寒的力量透体而来，太阳真身的能量在快速消耗！这蚀灵荆棘蕴含的腐蚀法则，品阶极高！

“桀桀桀……至阳之火？可惜火候太浅！看你能撑多久！”紫鸠舵主怪笑着，不断催动灯盏，那腐尸秃鹫也俯冲而下，喷吐出大股大股墨绿色的腐臭吐息，加入对林风防御的侵蚀。

“老大！这烂泥巴嘴臭死了！”光影气得哇哇叫，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魔口侧方，小爪子对着虚空猛地一划！

“空间折叠！”

嗡！一片空间如同镜面般被无形之力扭曲、折叠！那原本吞噬向林风的荆棘魔口，下半部分突然诡异地出现在紫鸠舵主的脚下，反而朝着他自己咬去！

“什么？！”紫鸠舵主大惊失色，显然没料到这只看似不起眼的小兽竟然有如此诡异的空间神通！他慌忙闪身后退，同时催动腐尸秃鹫喷吐息抵挡。

轰！腐臭吐息与荆棘魔口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爆炸，污秽的能量四散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