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药罐里的碎银与未凉的药香(1/2)
第一百一十四章:药罐里的碎银与未凉的药香
法院的调解室飘着淡淡的中药味,赵桐权推开2024-刑字第037号卷宗时,一张揉皱的药方从夹页滑落。泛黄的宣纸上,“当归三钱、黄芪五钱”的字迹被泪水洇过,边角处还沾着点褐色的药渣——正如照片里那个蹲在药铺后巷的女人,蓝布帕子裹着头发,手里攥着个豁口的药罐,罐底沉着几片没熬透的陈皮,巷口的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根被拉长的药捻子。
“再审开庭。”法槌落下时,被告席上的女人缓缓站起。苏兰芝的鬓角比照片里多了些白发,手里捧着个铁皮药箱,箱角用铜皮补过,补痕处的铜绿蹭在袖口,洇出片暗青色的印——赵桐权认得这药箱,去年在她的小诊所见到时,里面整齐码着三十几味药,最底层藏着本《民间验方集》,扉页写着“医人先医心”。
“被告人苏兰芝,2024年因‘盗窃中药材’被判有期徒刑一年。”赵桐权的声音在庭内回荡,目光落在她面前的证物台上,“你坚持说从‘同德堂’药铺拿的药材是‘掌柜默许的’,有证据吗?”
苏兰芝将铁皮药箱放在膝头,金属与木椅碰撞发出轻响。“是张掌柜赊给我的。”她的声音带着熬药留下的沙哑,像被药汁泡过的棉线,“2024年开春,山里爆发流感,好多老人孩子烧得直说胡话。我那小诊所的药材不够,去同德堂找张掌柜,他说‘先拿药救人,账记着’。我每次去拿药都写了欠条,前后共欠了十七斤当归、十二斤金银花,怎么就成了盗窃?”
原告席上的同德堂现任掌柜冷笑一声,甩出份盘点记录:“药铺的进货单显示,2024年3月到5月,短缺的药材远超你说的数量!张掌柜去年冬天就中风卧床了,怎么可能赊药给你?你分明是趁他病重,撬开药材柜偷的!”
苏兰芝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般爬满眼白:“张掌柜中风后是清醒的!我每次去,他都让护工把钥匙递给我,说‘兰芝,别管账,先让病人吃上药’!那些欠条我都放在他床头的抽屉里,你们搜查时肯定见过,为什么说我没写?”
她从药箱底层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叠泛黄的纸条,每张都写着“今借同德堂当归x斤,苏兰芝,xxxx年x月x日”,字迹与她诊所的处方单完全一致。更关键的是,纸条边缘沾着的药粉,经鉴定与同德堂特有的当归炮制粉末成分完全相同——那是张掌柜为区分自家药材,特意用黄酒炒制的。
赵桐权想起重生前的那个雪天,他在养老院见到张掌柜,老人虽不能说话,却指着床头的抽屉流泪。护工说“抽屉里总放着些纸条,张老清醒时总摸着看”,后来才知道,那些正是苏兰芝的欠条。
“关于短缺数量,”赵桐权突然调出一份药品捐赠记录,“苏兰芝将部分药材捐赠给了乡卫生院,有签收单为证。短缺的差额,其实是药铺的学徒记错了进货量,这在他的悔过书里写得很清楚。”
投影屏上出现学徒的手写悔过书:“2024年4月盘库时,我把‘斤’记成了‘公斤’,导致账面短缺,怕被责罚,就说是被偷了……”字迹旁边还画着个哭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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