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试种两季作物(1/2)
秋阳鎏金,泼洒在李家坪的田垄上,土粒泛着暖光,踩上去松松软软,带着刚翻耕过的潮润气。村北的试验田最是惹眼,一片火红的高粱穗垂着脑袋,籽粒饱满得快撑破外壳,油亮的光泽顺着穗芒流淌,风一吹,穗子摇曳,沙沙声响成一片,像是千万支细笔在书写丰收的模样,又似赤金浪涛,漫过田埂,连远处的鹰嘴崖都映得暖了几分。
百余村民散在田间,手里的镰刀磨得锃亮,起落间带着利落的脆响,一株株高粱秆应声而断,穗子被麻利地攥在手里,码在田埂上,堆成一座座小红山。脸上的汗珠子滚下来,砸在土里,溅起细小的尘花,却没人顾得上擦,眼里的喜意藏不住,像是揣了团火,暖得能驱散秋晨的凉意——这是李望川推两季作物轮作后的头一遭丰收,高粱割完,趁着地还软,赶种一茬晚秋荞麦,一年两收的念想,总算成了真。
李望川身着短打,粗布腰带勒紧腰间,裤脚卷到膝盖,小腿沾着泥点,手里的镰刀起落如风,割下的高粱秆切口整齐,穗子随手扔给身旁的后生,动作娴熟得不像个曾是秀才的人。他魂穿来这大雍三年,早把书生的酸气磨没了,满手的老茧,都是农耕与厮杀留下的印记,眼神沉得像田埂上的老石,却在看向高粱穗时,藏着几分柔意。
“大伙儿收割时留心些。”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田间的嘈杂,混着风里的籽粒香,落在每个人耳里,“只割穗部以下三寸,秸秆留着,要么沤肥养地,要么拉回山寨喂牲畜,一根都莫要浪费。”
话音落,他弯腰捡起一根掉落的高粱秆,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秆皮:“这秸秆看着不值钱,沤肥能让来年的地更肥,喂牲畜能省些草料,乱世里,半点东西都容不得糟践。”
旁边的李铁柱挥着镰刀,虎虎生风,割下的高粱穗码得整整齐齐,闻言点头道:“总领放心,俺都记着哩。这高粱长得真壮实,比俺往年见的粟米秆粗多了,割着都费劲。”
李望川笑了笑,没说话,目光扫过田间,见村民们都按他说的来,心里踏实。这高粱种子是托江南商队从南洋捎来的,耐旱耐贫瘠,春末撒种时,不少村民还犯嘀咕,说这“怪穗子”怕是长不出东西,如今见着满田的红穗子,先前的疑虑早抛到九霄云外,只剩满心的欢喜。
王老汉佝偻着身子,手里的镰刀不比年轻人慢,割一会儿便直起身,捶捶腰,看着堆在面前的高粱穗,眼里的光比秋阳还亮。他种了一辈子田,李家坪的地贫瘠,种粟米全看天吃饭,年成好时一亩能收一石五斗,年成差时不足一石,一家人常常饿肚子,哪见过这般长势的庄稼。
“总领,您快来瞅瞅!”王老汉朝着李望川招手,声音里带着颤音,像是捡了宝贝,“这穗子,俺剥了一穗,籽粒密密麻麻的,足有百十来粒,比粟米多了一倍还多!”
李望川走过去,弯腰剥了一穗高粱,籽粒红亮饱满,捏在手里沉甸甸的,搓了搓,籽粒滚落掌心,带着温热的气。他掂了掂,道:“这品种耐旱,生长期短,四个月便能成熟,正好赶得上种晚秋荞麦。”
“四个月!”王老汉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粟米要五个多月才成熟,这高粱竟快了一个多月,还长得这么好!”他说着,蹲下身,扒开脚下的土,指着高粱的根系:“您看这根,扎得深,难怪耐旱,俺种了一辈子田,从没见过这么能耐的庄稼。”
周围的村民们闻声围了过来,看着掌心的高粱籽粒,纷纷感叹:“可不是嘛,这高粱要是种遍咱李家坪,再也不用愁饿肚子了!”
“以前种粟米,收了粮还得省着吃,冬天常吃野菜掺糠,这下好了,高粱收了种荞麦,一年两收,囤里的粮肯定够吃了!”
“总领真是有本事,要不是您,咱哪能种上这么好的庄稼,哪能想到一年能收两季!”
李望川看着村民们脸上的喜意,心里也暖。他魂穿前是农学硕士,又做过新农村责任人,最懂粮食对百姓的重要性,这两季作物轮作,看似简单,却是他结合李家坪的气候、土壤,试了好几次才定下的法子——春种高粱,夏末收割,接着种荞麦,晚秋收获,既不浪费土地,又能最大化产量,正好解了六村百姓的温饱难题。
“大伙儿别急着高兴,”李望川抬手压了压,声音沉稳,“高粱收割只是第一步,割下的穗子要及时晾晒,摊薄些,勤翻动,莫要受潮发霉,不然籽粒会瘪,卖不上价,自己吃也不顶饱。晾晒好后脱粒,籽粒装袋入仓,秸秆分类堆放,都安排妥当,再专心种荞麦。”
“晓得了,总领!”村民们齐声应着,手里的动作愈发麻利,连孩子们都提着小竹篮,在田间捡拾掉落的高粱穗,生怕浪费一粒。
田埂边,赵云英带着几名妇人,提着竹篮穿梭在田间,弯腰捡起散落的高粱穗,指尖被穗芒刺得发红,却半点不拖沓。她穿着粗布衣裳,头发用布巾扎得整齐,额角渗着汗,却笑着道:“大伙儿手脚快些,争取今儿个把这片高粱割完,明儿就能翻地种荞麦,晚了怕赶不上霜降。”
一名妇人擦了擦汗,道:“云英娘子,您歇会儿吧,这活儿俺们来就行,您还要管家里的事,别累着了。”
赵云英摇头,捡起一把高粱穗放进竹篮:“不累,这粮食是咱的命根子,多捡一粒,冬天就多一口吃的。孩子们还等着吃新粮呢,咱得抓紧。”她心里记着李望川的话,农耕是根本,哪怕战事刚歇,也不能耽误农时,这粮食,既是百姓的口粮,也是山寨的底气,有了粮,才能守住鹰嘴崖,守住这方百姓。
苏凝霜也在田间帮忙,她身着素衣,裙摆沾了泥点,手里拿着一把小镰刀,动作略显生疏,却格外认真,割下的高粱穗小心翼翼地放在田埂上,生怕碰掉一粒籽粒。她原是将门之女,自幼习文习武,哪做过这些农活,可跟着李望川这些日子,见惯了百姓的疾苦,也懂了粮食的珍贵,做起农活来,竟也有了几分模样。
“总领,”苏凝霜走到李望川身边,看着满田的高粱,眼里满是欣慰,“这两季作物轮作,真是妙策。既盘活了贫瘠的土地,又能让粮食产量翻倍,六村百姓的温饱,总算能彻底落地了。”
李望川点头,望着远处的鹰嘴崖,道:“这只是开始。等荞麦收割后,咱在地里种些越冬油菜,来年春天收油菜籽榨油,既能自家吃,又能卖给商队换钱,土地一年四季都不闲置,百姓们的进项也能多些。”
苏凝霜眸光亮了亮:“油菜籽榨油,比吃动物油省钱,还能当经济作物,总领想得真是长远。有了粮食,有了收入,百姓们日子过得稳了,才会更齐心,山寨也才能更稳固。”
“正是这个理。”李望川道,“乱世之中,百姓安稳,才是最大的底气。李嵩的大军还在山下虎视眈眈,咱有了足够的粮食,才能跟他耗,才能守住这方土地。”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轱辘声,伴着李石头的吆喝:“总领,脱粒机调试好了,正好来脱粒!”
众人望去,只见李石头带着几名工匠,推着一架木质脱粒机往田间来。这脱粒机是李望川根据现代记忆改良的,框架是硬木做的,中间装着滚筒,滚筒上钉着细密的木齿,下方安着筛网,旁边有两个木柄,只需两人推动木柄,滚筒转动,就能把高粱穗上的籽粒打下来,比人工脱粒快了数倍。
李石头个头不高,皮肤黝黑,手上沾着木屑,脸上满是兴奋,推着脱粒机到田埂边,擦了擦额头的汗:“总领,俺们连夜调试的,试过了,脱粒干净,还不费力气,一亩地的高粱,半天就能脱完!”
村民们纷纷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脱粒机,伸手摸着滚筒上的木齿,眼里满是疑惑:“这玩意儿真能脱粒?看着怪精巧的,能管用吗?”
“以前人工脱粒,得几个人围着,用木棒捶打,一天也脱不了一亩地,还得捡籽粒,麻烦得很。”
李望川笑着道:“大伙儿看着,我给你们示范一遍。”说着,他抱起一捆高粱穗,塞进脱粒机的进料口,对两名工匠道:“推!”
两名工匠握住木柄,用力一推,滚筒转动起来,发出“吱呀”的声响,高粱穗在滚筒里翻滚,籽粒纷纷落下,顺着筛网漏进下方的木筐里,剩下的高粱秆从另一侧出来,干干净净,没有残留的籽粒。
“真管用!”村民们惊呼起来,眼里满是惊叹,“这玩意儿太神了,比人工快多了,还干净!”
“有了这脱粒机,再也不用熬夜捶打高粱了,省了不少力气!”
李望川停下动作,道:“这脱粒机不仅能脱高粱,还能脱小麦、粟米,后续李石头会批量打造,分发给六村,让大伙儿收割更省力。”
李石头挺着胸脯,满脸自豪:“总领放心,俺已经画好了图纸,找了几个手艺好的工匠,争取半个月内做出十架,够六村用了!”
“好!”李望川点头,心里满意。李石头这孩子心灵手巧,对机械有天赋,教他的东西一学就会,如今已是山寨工坊的核心,水泥、农具、武器,都离不开他,有这样的人才,山寨的基建才能一步步推进。
接下来的日子,村民们日夜忙碌,收割、晾晒、脱粒、入仓,有条不紊。田埂上,晾晒的高粱穗铺得满满当当,秋阳一晒,籽粒的香气愈发浓郁,随风漫开,飘遍整个李家坪。仓库里,一袋袋高粱堆得老高,红亮的籽粒透着生机,看着就让人踏实。
李望川没闲着,一边盯着收割进度,一边带着村民们翻耕土地,准备种荞麦。他拿着曲辕犁,亲自示范耕地的法子,犁铧入土三寸,翻起的土块松散均匀,对身旁的赵大牛道:“耕地要深耕,把底下的板结土翻上来,晒几天,再耙平,这样荞麦种子才能扎稳根。”
赵大牛憨厚肯干,接过曲辕犁,学着李望川的样子耕地,犁铧入土,动作越来越熟练,道:“总领,这曲辕犁比以前的直辕犁好用多了,省力气,还耕得深,俺们以前耕一亩地要半天,现在两个时辰就能搞定。”
“这是改良过的,就是为了省力气,提高效率。”李望川道,“荞麦种子小,播种要均匀,行距两尺,覆土半寸,不能太深,不然出不了苗;也不能太浅,怕被鸟啄了,被风吹走了。”
他说着,抓起一把荞麦种子,撒在翻好的地里,种子均匀落地,嵌入土中,道:“大伙儿按这个法子种,撒完后用耙子轻轻耙一遍,把种子盖好,再浇点水,确保土壤湿润,不出十天就能出苗。”
村民们跟着学,撒种、耙地、浇水,动作越来越熟练。田地里,一行行荞麦种子被播入土壤,像是撒下了无数希望,待晚秋收获,又是一季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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