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乘佛境,等级樊笼(2/2)

“人心便越不敢有旁骛,唯有一心向佛罢了。”

话音刚落,梵蒂的声音陡然拔高几分。

眸中迸射出近乎狂热的光彩,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襟,指节泛白。

胸口微微起伏,呼吸都变得急促:“大昭国的等级,便是循着‘光’的轨迹铺就。”

“至高无上的光明之主,统御万法;其下是亲承法旨的尊者,如星拱月。”

“再往下便是身负慧根的佛子,为教法传承之基;而后是各禅院住持、长老,执掌一方教务。”

“接着是受戒僧侣、管事,打理俗务;最末便是芸芸尘民,供奉众生。”

她抬手指向天空,手臂绷直,眼神炽热得近乎偏执。

仿佛能触到那虚无缥缈的“光”:“光孕众生,众生瑞光!”

“这等级秩序,便是为了汇聚世间所有虔诚,滋养光明不灭。”

“唯有得到光的认可,方能挣脱层级桎梏,成就自身。”

“也唯有如此,才能守护光明,让大昭国千秋万代,长久不衰!”

话音落下时,恰好一阵风过,经幢上的梵文在光影中流转。

远处信众的祈福声隐约传来,竟似在为她的话语佐证。

肖屹潇望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虔诚,又看向那些循规蹈矩、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丝狂热的信众。

心中愈发觉得这大昭国的“光明”,透着几分令人心悸的诡异。

后背悄然泛起凉意,指尖微微发颤。

他下意识转头望向云强,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与慌乱。

声音都微微发紧:“师父,那你们宗门……亦是如此等级森严。”

“奉‘光’为尊吗?”

云强闻言,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肖屹潇的问话,猝不及防勾起了舍利塔中那抹心悸的记忆。

彼时他拉着她的手,冲破层级的桎梏,那一刻的温热与慌乱,至今仍在指尖萦绕。

她喉结滚动,神色掠过片刻的挣扎,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

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与犹豫,最终却被一层决绝覆盖。

她抬眸迎上肖屹潇的目光,眼神沉静得不见波澜。

语气斩钉截铁,不带半分犹豫:“是。大昭国境内,无一人能置身其外。”

“我们皆是光的臣民,循等级而居,奉光明为根本。”

肖屹潇脸上的希冀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茫然与失落。

仿佛被抽走了力气,肩头微微垮下,眼神黯淡了许多。

连最敬重的师父都这般说,难道这诡异的秩序,真的是大昭国无可撼动的铁律?

他望着街上行尸走肉般恪守规矩的信众。

又看向身旁眼神狂热的梵蒂与神色决绝的云强,只觉得自己仿佛踏入了一个巨大的牢笼。

而那所谓的“光明”,正是笼上最坚固的枷锁,让人窒息。

一行人浩浩荡荡入驻大乘禅院,鎏金佛塔在日光下折射出庄严华彩。

主持率全寺僧侣躬身相迎,合十的掌心映着晨光,目光里满是对梵蒂尊者的虔诚敬仰。

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身躯微微前倾,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只见梵蒂衣袂飘展如流霞,声如洪钟贯彻禅院:“光孕众生,众生瑞光。故,我在!”

梵音落处,众僧侣与随行之人齐声附和,诵经声裹挟着檀香漫过青砖黛瓦。

震得人耳膜发颤,空气中的信仰之力几乎凝成实质。

肖屹潇一行被引至金碧辉煌的主殿安歇,雕花梁柱间悬着琉璃灯。

殿内陈设古朴而不失华贵,桌椅皆为紫檀木所制,雕饰着繁复的佛教图案。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却难解肖屹潇心头郁结。

云强方才的冷漠,如一块巨石,沉沉压在他心底,让他食不知味。

午后日头正盛,万道金光洒满禅院,忽然一声洪钟响彻云霄,悠远绵长。

原是大乘禅院今日要举行祈福大典,为新任教主祈求光明庇佑。

闻讯而来的各村落尘民身着粗布衣裳,如潮水般涌至禅院广场。

乌泱泱的人群顺着台阶蔓延而下,密密麻麻望不到边际。

他们脸上带着麻木的虔诚,眼神空洞却又透着对“光明”的执念。

双手合十,口中低声诵念着经文,整个人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

肖屹潇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这种信仰的不解,也有对这些人的悲悯。

他曾以为,在这异世漂泊,终于寻到了云强这样能彼此羁绊的人。

可世事无常,如今却只剩他孤身一人面对这诡异的秩序。

席间偶然听闻,这世间的尘民婚配皆需通过“晨曦大厅”的层级匹配。

唯有同等级之人方能参与繁衍,等级壁垒如天堑般不可逾越。

一旦越界,便会被剥夺祈福资格,甚至驱逐出集镇。

这般冰冷的规矩,更让他心头添了几分沉重与不甘。

暗自思忖:难道这世间的情感与羁绊,在等级与“光明”面前。

竟如此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