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并城烽烟起,黄门两代愁(1/2)
华门国北境第二座冰城——并进城,城门大敞,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啸而入。
城楼上的旌旗冻得硬邦邦,猎猎作响时带着细碎的冰裂声。
此刻的城内不见半点烟火气,除了身披玄甲的兵士,再无任何百姓。
早在敌军北伐的消息传来前,城中百姓便已尽数北迁至天山脚下的避难营。
只留下这座冰封的雄城,成为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铁壁。
陈到负手立在城头,玄色披风被寒风扯得笔直,露出肩头冻得发紫的甲胄。
他早在半年以前就开始筹备,粮仓里堆满了晒干的肉脯、炒米和耐存的冻粮。
足够全城兵士吃上一年;药库中,冻伤膏、金疮药码得整整齐齐,与箭矢兵刃堆在一起。
城墙根下,一条黑黝黝的地道入口被厚毡盖着,那是从天山雪水脉引出的地下河道。
既能供兵士饮水,又能悄无声息地运送物资。
任谁也想不到,这座看似孤立无援的冰城,竟藏着这样一条生机暗线。
并进城内,白毦兵的长枪斜指地面,枪尖凝着一层白霜。
兵士们牙关紧咬,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冰碴。
神机营的匠师正蹲在火炮旁,反复擦拭炮膛,指尖冻得通红却浑然不觉。
全城兵士各司其职,甲胄碰撞声、兵器磨砺声混着风雪声,织成一张紧绷的战网。
而这张网的中心,只有陈到一人。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雪沫,目光扫过城下肃立的军队,声线沉稳如冰:“全城皆兵,听我号令!”
风雪更烈了,大商国先锋官黄滚的身影,正出现在雪线尽头。
他身披一件旧得发暗的红铜甲,甲胄缝隙里塞满了羊毛,却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风。
这位黄飞虎的父亲,常年驻守山海关的老帅,此刻正牵着一匹老马。
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驻守边关数十年,见过太多苦命人——那些被大商国冠以“罪民”之名。
拖家带口、衣衫褴褛地被押送到北境蛮荒之地的百姓,他们的哀嚎声,比这北境的风雪还要刺骨。
曾经,他的内心就像战马铁蹄下的冰渣,冰冷坚硬,只认“忠君守土”四个字。
可此刻,他拢在袖中的手却在微微发颤,眉头紧锁,满脸沟壑里都写着挣扎。
他忘不了那日,帝君身着明黄麒麟袍,从儿子黄飞虎的营帐中含笑走出。
身后跟着的,是手捧金银的宦官。
所谓的远征北境,哪里是为了开疆拓土,为帝君报仇。
分明是帝辛为了震慑朝堂、粉饰太平的一场政治秀!
这场仗,打得何其荒唐!
黄滚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雪茫茫,天地间只剩下白。
白得晃眼,白得令人心头发慌。
前路似乎没有尽头,但他凭着多年守关的经验,早已在心里算得一清二楚。
一路向北,以每日的行程推算,只需要九天,他就能率军抵达并进城下。
他眯起眼,浑浊的瞳仁里映着漫天飞雪。
原本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此刻竟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迷茫。
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喉结滚动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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