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佛骨镇魔:红尘劫中菩提心(2/2)

已经整整五天了,盖身的云锦被随着他单薄的肩头不住轻颤。

仿佛连暖意都抓不住,他牙关不受控地打颤,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浸湿了身下的被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

女官胡燕霞屈膝守在床边,一手端着温烫的姜汤,一手按住他微凉的手腕。

指腹贴着细腻却发凉的皮肤,语气急切又沉稳:“公子再忍忍,喝口姜汤暖透身子。”

眼神里满是担忧,眉头微微蹙起。

两侧侍女垂首立着,大气不敢出,有人往铜炉里添着银丝炭。

火星溅起时发出细碎声响;有人绞了温热的帕子,叠得方方正正托在掌心。

目光却忍不住往床榻瞟,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室内静得只剩炭火噼啪,衬得肖屹潇的轻颤愈发清晰。

胡云立在门口,银色衣袍如霜雪覆身,衣料垂坠出利落的线条。

领口袖口的暗纹在炭火微光中泛着柔和却冷冽的银泽,她脸色沉如寒潭。

眉峰拧成死结,眼底翻涌的戾气几乎要破眶而出,却死死抿着唇。

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床榻上蜷缩的身影,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生怕惊扰了他,可那紧绷的下颌线,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焦灼。

伤口的痛感渐渐淡去,可脑海里的画面却愈发清晰。

像生了锈的胶片被反复拉扯,死死卡在最刺目的两帧,不肯放过他半分。

他闭着眼,却逃不开那片猩红——白刃仰头时骤然绷紧的脖颈。

青筋凸起如蜿蜒的蛇,下一秒,鲜血便顺着眼窝汹涌而出。

混着他喉咙里破碎的呜咽,在昏暗的光线下溅成点点妖异的红。

那双曾含着细碎微光、看向他时总带着几分怯懦的眼睛。

转瞬间只剩两个空洞的血窟窿,温热的血珠仿佛还黏在他的脸颊。

带着灼人的疼,顺着下颌线滑落,烫得他心口一阵阵抽搐。

画面毫无预兆地切换,影楼的狼藉瞬间将他包裹。

满地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叠,温热的血漫过脚踝,黏腻地裹着鞋底。

每一次挪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有人圆睁着眼。

瞳孔里凝固着最后的惊恐,像是要将那施暴的画面刻进魂魄。

有人嘴角淌着黑血,手指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指甲缝里嵌着带血的布料。

那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硝烟味,呛得他胸腔发紧。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那些尸体的面容模糊又清晰。

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向他伸出染血的手,嘶哑地喊着“救命”。

这两幅画面在脑海里无休无止地循环,尖锐得像冰锥。

反复凿击着他的神经,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到几乎断裂。

手臂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手背因用力而泛起青白。

禅房里的檀香明明是安神的,却压不住他心底翻涌的愧疚与戾气。

肖屹潇心想:白刃,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若不是我,你本该有安稳的日子,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人因我受伤害了。

这世界肮脏不堪,人命如草芥,可我偏要在这泥沼里创出一片不一样的天地。

那些随意拿捏他人性命、视生命如无物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我要让你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日日夜夜活在悔恨里,永无宁日。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的迷茫、恐惧、悔恨早已褪去。

只剩一片冰冷的坚定,像淬了寒的刀锋,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瞳孔里映着炭火的微光,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影楼后院静室

白刃平躺在床上,眼上缠着的白纱布已浸出暗红血渍。

顺着颧骨往下晕开一小片,触目惊心,他仍昏沉着,眉头紧蹙成川字。

额角沁着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入枕间,唇瓣抿成苍白的线。

牙关紧咬,似在承受钻心痛楚,脸上满是隐忍的痛苦。

白如雪坐在床沿,指尖捏着沾了药汁的棉棒。

顺着伤口边缘轻轻擦拭,动作轻得像拂过花瓣,生怕稍重便惊扰了他。

她垂眸望着他苍白的脸,眼底担忧浓得化不开。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时不时抬手用帕子拭去他额角的汗。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碎碎的呢喃:“快些好起来吧,别再受这份罪了。”

语气里满是心疼与焦灼。

帘幕外,影星立在阴影里,目光沉沉地穿透薄帘望着功德寺的方向。

眼底深不见底,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他抬手召来侍从。

声音冷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去取库房里最好的金疮药。”

“再炖一锅当归补血药膳,亲自盯着,不许出半点差错。”

语气坚定,没有半分含糊,侍从躬身应下,脚步轻快地退去。

只留他在原地,眸色愈发深沉,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