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齿轮（2/2）

他不知道，这个“连环任务”的所有文本，都经过独孤晓团队的精心设计——基于对他过去三个月所有对话、决策、情绪波动的分析，量身定制的、最能激发他敌意和行动欲的措辞。

任务中要求查明的“三条情报”，内容也已被设定好：一条关于楚无咎“严苛执法导致小宗门破灭”的案例（部分真实，但背景被扭曲）；一条关于天刑殿“强征秘境资源”的近期行动（时间地点真实，但动机被恶意解读）；还有一条，则是“楚无咎公开宣称要清理所有‘不受控的变数’”（这句话楚无咎确实说过，但原语境是关于清理混沌魔物，主语被偷换了）。

林枫每查明一条，对楚无咎的敌意就会加深一分。

而这一切，都在监控中心的预测曲线上，以误差不超过5%的精度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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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策天，天刑殿巡法堂。

楚无咎面前摊开三份卷宗。

第一份：坠龙渊周边七日内发生的十三起“异常灵气掠夺事件”，所有痕迹都指向同一种霸道功法——与林枫已知的修炼特征匹配度达89%。

第二份：一份从黑市缴获的密信残片，内容提及“林枫大人已获上古秘宝，不日将试验其破法之能，首个目标或选天刑殿分堂以立威”。笔迹鉴定显示写信者可能来自某个与林枫有过接触的散修团伙（该团伙三日前已被太史渊清理，留下这份“恰到好处”的残片）。

第三份：一份星象占卜报告（墨云舟匿名提供），显示“凶星犯律宫，主秩序受挑战，执律者当遇命定之敌”。

副手低声道：“大人，这三份材料来源不同，但都指向同一结论：林枫不仅修炼邪法，更已将天刑殿视为目标。且他似乎真有某种……专门克制律令的手段。”

楚无咎的手指在卷宗上轻叩。

他生性谨慎，不轻信单方面情报。但连续多日、从不同渠道涌来的信息，都在强化同一个画像：一个无法无天、成长迅速、且对天刑殿怀有敌意的“魔星”。

更何况，那些“异常灵气掠夺”的现场痕迹做不了假——那是木易青特制的灵植孢子，在特定激发下能模拟出几乎任何功法吞噬灵气后的残留特征，成本高昂，但效果逼真。

“九幽秘境何时开启？”楚无咎问。

“最新星象测算，可能比原预计提前十日。”

“提前部署。”楚无咎起身，律令长袍无风自动，“若在秘境中遭遇此人……依《天刑律》第七章第四条，对‘证据确凿且危害重大之邪修’，可当场格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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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帝庭，跨部门协调会。

“楚无咎已调派两队巡法使前往九幽秘境方向。”独孤晓汇报，“林枫那边，系统刚刚发布了第二阶段任务：【宿敌的阴影（2\/3）】，要求他在秘境开启前‘削弱天刑殿在坠龙渊的影响力’，具体建议手段包括袭击其外围哨所——我们提供了三个坐标，防守强度都已调整为‘恰好能让林枫险胜并收获战利品’的水平。”

第五屠鸿咧嘴：“需要我派人去‘指导’一下战斗节奏吗？确保打得精彩点。”

“不必。”司马南风摇头，“林枫的战斗本能很强，我们只需控制变量：比如哨所守卫的警惕性降低15%，阵法核心的备用能源延迟启动3秒，附近的援军被‘意外’的妖兽潮拖延一会儿……这些微调足以保证结果符合预期，又不会留下人为痕迹。”

百里惊鸿调出阵法界面：“九幽秘境周边的缓冲隔离阵列已完成87%。按照当前双星的行进速度和冲突概率模型，他们首次遭遇的地点有73%的可能发生在‘幽冥峡谷’区域——那里地形复杂，适合埋伏、单挑、以及各种戏剧性展开。我已经在那个区域预埋了二十七处观测点和三套应急干预装置。”

长孙明看着最新的资金流动图：“受‘双星即将对决’的传言影响，九幽秘境周边的地价已经上涨了210%。我们早期收购的十二个关键节点，目前估值是投入成本的5.7倍。另外，四海商会刚刚询价，想购买我们手中的‘秘境东侧安全通道’独家运营权——报价很不错，但我暂时没答应，等他们打完第一架，价格还能再涨。”

欧阳熊听着各部门汇报，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一切都在按计划运转。每个齿轮都精准咬合，每个变量都受控调节。

但这恰恰让他隐隐有些……过于顺利的不安。

不是担心计划失败——所有预案都已就位。而是担心这种精密操控本身，是否会引发某种反噬。

“墨云舟，”他忽然开口，“星象方面，有异常吗？”

墨云舟抬起头，眼中星光流转：“除了九幽秘境开启时间波动，暂无其他大凶之兆。不过……”

“不过？”

“有微弱迹象显示，某些‘更高层次’的存在，似乎对这场即将上演的‘对决’产生了……兴趣。”墨云舟斟酌着用词，“不是具体的势力，更像是‘概念’层面的关注。比如‘命运’‘因果’‘秩序与混沌的博弈’这类抽象存在的……‘注视’。”

心庐内安静了一瞬。

“气运之争，本就牵动天地法则。”司马南风平静道，“有高位存在旁观是正常的。只要我们不直接下场，只做舞台搭建和氛围营造，就不会被卷入‘演员’的因果中。”

“继续监测。”欧阳熊点头，“另外，在九幽秘境开启前，给所有一线操作人员做最后一次检查，确保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安全边界——我们是导演，不是演员，更不是道具。任何可能暴露或卷入直接冲突的操作，一律禁止。”

“明白。”

会议继续，讨论转向更琐碎的细节：林枫下一份“机缘”该埋在哪块石头下；楚无咎即将收到的“林枫挑衅证据”该用哪种古文字书写才能显得更古老可信；九幽秘境入口处的“观众席”（给各大势力观察用的安全区）该如何布置才能最大化观战体验并方便收费……

一切都在冷静、高效、不带感情地推进。

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正在有条不紊地将两个活生生的人，推向一场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宿命般的对决。

而仪器的操作者们，关心的只有数据、曲线、收益、和风险系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