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构陷下诏狱（8）（1/2）

诏狱，位于洛阳皇城西南角，是一处连阳光都似乎不愿光顾的所在。高耸的围墙布满苔藓，黑沉沉的铁门如同巨兽的入口，终年散发着阴冷潮湿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这里是帝国的黑洞，吞噬了无数冤魂与骸骨。

当沉重的铁门在身后“轰隆”一声关闭，最后一丝天光被彻底隔绝，王璟若和谢明君被粗暴地推入了一间狭窄、阴暗、散发着恶臭的牢房。墙壁是冰冷的巨石，地上铺着潮湿发霉的稻草，角落里放着一个散发着臊臭的木桶，这便是全部。唯一的光源，是走廊墙壁上摇曳的一盏如豆油灯，投下昏黄而扭曲的光影。

铁链镣铐与石地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谢明君下意识地靠近丈夫，在这绝对的黑暗与绝望中，即使是她这样的巾帼英雄，也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心悸。

“璟若……”她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带着一丝回响，透露出不易察觉的脆弱。

王璟若却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温暖而稳定，完全不像一个病弱废人该有的冰冷颤抖。他拉着她，摸索爬到相对干燥些的墙角坐下，将她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掌心。

“别怕，明君。”他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和平静，仿佛他们不是在诏狱死牢，而是在自家温暖的书房，“这里虽然污秽，但暂时安全。”

“安全？”谢明君不解，这地方怎么看都与安全二字无缘。

王璟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李存礼和刘玉娘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我到底还有没有底牌，和李昭到底有没有勾结。在得到他们想要的‘口供’之前，他们不会让我们轻易死掉。甚至李昭陈兵城下之时，我这付身躯或许还有大用。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这诏狱，看似铜墙铁壁，却也并非铁板一块。别忘了，迟总管经营内侍省多年，这宫闱之内，各处都有他的人情耳目，而雪狼卫的兄弟们自然也早有准备。因此你我夫妻二人正好借此机会躲些清静。”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悄然吹散了谢明君心头的部分阴霾。她依偎着丈夫，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温度，突然之间，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了。只要他在身边，哪怕是刀山火海，幽冥地狱，她也无所畏惧。

“我只是……担心曦儿。”她轻声道，这是她此刻唯一的牵挂。

“有老师和从善在，曦儿会比在我们身边更安全。”王璟若语气肯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信号？”谢明君想起了丈夫让费听拓山传给李从善的话。

“嗯。”王璟若在黑暗中点了点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壁，望向了洛阳城外那风云激荡的方向，“李昭大军渡河在即，高行义和杨行业按兵不动，洛阳已成孤岛。李存义的疯狂，刘玉娘的恐惧，李存礼的嚣张……这一切，都只是风暴来临前的序曲。我们要等的，就是那最终……石破天惊的信号。”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身为阶下囚的颓唐，反而带着一种执棋者的冷静与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