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成都血雨夜（1）（1/2）

刘玉娘快步走到书房，无需旁人伺候，亲自铺开一张印有鸾凤暗纹的笺纸——这是她皇后密令所用。此刻她饱蘸浓墨，落笔于其上，但言辞却远比李存义的密旨更加直接、更加血腥：

“谕魏王存礼及宣慰使向延嗣、马彦珪：郭崇韬专权跋扈，藐视君父，收揽军心，图谋不轨，其罪已彰，天地不容！着尔等见旨之日，即行勘问。若其奉诏束手则已，倘有丝毫抗逆迟疑之举，……着即就地正法，夷其家族，以儆效尤！此乃国之大事，毋得稍涉犹疑，贻误时机，否则严惩不贷！”

写毕，她取出自己的皇后宝玺，蘸满朱红印泥，用力盖在那段“就地正法，夷其家族”的字样之上！鲜红的玺印，如同血滴，触目惊心。

这并非皇帝圣旨，而是皇后密令，在法理上效力有限，但在后宫权势和心腹之人手中，它就是一道毋庸置疑的催命符！

“立刻！秘密唤马彦珪来见本宫！赶在他出宫之前！”她厉声吩咐，语气急迫不容置疑。

马彦珪刚准备离开紫微宫范围，就被坤宁宫的心腹内侍悄然截住，引至皇后面前。烛光下，刘皇后将那封墨迹未干的密令直接塞入他手中。

“马彦珪，”刘皇后凤目逼视着他，语气冰冷彻骨，“陛下心怀仁慈，旨意或有含蓄。但你到得蜀中，急切之间，难以决断，若是躬请圣裁，恐鞭长莫及。然郭崇韬之罪，罄竹难书，绝无可赦！你持本宫此密令前去，面呈魏王与向延嗣。告诉他们，这是本宫与陛下的共同心意！郭崇韬，必须死！无须再审，无须再议！若其痛快的交出兵权便罢，若其有只言片语的抗拒，立刻诛杀，不得有误！事成之后，本宫保你一世富贵荣华；若有差池……”皇后的话没有说完，但眼中的寒光已说明一切。

马彦珪接过这第二道旨意，只觉得怀中这两卷绢帛仿佛烙铁般滚烫，又似冰山般沉重。他深知这已不是简单的公务，而是卷入了一场最高层的权力绞杀。他立刻伏地，磕头如捣蒜：“小人明白！皇后娘娘圣断！为国除奸，小人万死不辞！定将此旨意带到，绝不让娘娘失望！”

他退出坤宁宫，怀揣着一明一暗、一帝一后两道皆欲致郭崇韬于死地的命令，翻身上马。夜色如墨，寒风凛冽。他带着十数名精心挑选、身手矫健且绝对忠诚的心腹内侍和禁卫，如同暗夜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冲出洛阳城门，向着西南蜀地的方向，疯狂鞭打着坐骑，绝尘而去。

马蹄声急如骤雨，敲打在官道冰冷的石板路上，也敲响了郭崇韬命运的丧钟。洛阳宫阙的阴影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无限延伸，与成都上空那片山雨欲来的愁云，通过这死亡使者的疾驰，彻底连成了一片。猜忌、恐惧、私怨、权欲，交织成一张无可逃脱的巨网，正以最快的速度，罩向那场巨大悲剧的中心。

与此同时，王璟若正称病在家，而他面前则摆着一张薄薄的信笺，上面记载的正是如今蜀中形势，包括郭崇韬与向延嗣的冲突，以及成都军中将领之间的相互猜忌与动向。这些都是随着常春杜厚朴征蜀的雪狼卫探得整理而回，只是因为常春调任剑州，雪狼卫大多随行相助，留在成都的人职阶不高，难以探得更为隐秘之事。但仅凭这些，王璟若也判断出郭崇韬已经身处漩涡之中，恐怕将有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