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蜀地传奢靡(2)(1/2)
在王建的铁腕整肃和高压之下,前蜀初期的吏治为之一清,堪称高效廉洁。他重用张格、毛文锡、周庠等确有真才实学的文臣,整顿赋税制度,清丈田亩,抑制豪强,兴修水利,大力鼓励农桑贸易。那时的成都平原,在他的精心治理下,渐渐恢复了生机与活力,沟渠纵横如网,稻田金浪翻涌,市井之间重现繁荣,国家的太仓和银库也日益充盈起来。太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甚至有些陈粮开始霉变;银库里的铜钱串积满了灰尘,串钱的绳子都快要朽断。
对于军事,王建更是从未有一日松懈。他定期亲临城外的校场,顶盔贯甲,观看“厅子都”等精锐部队的操练。箭矢破空的尖锐呼啸声,战马奔驰的沉重蹄声,甲胄叶片碰撞的铿锵之音,士卒喊杀的雄壮口号,是成都城外最常响起的、令人安心的乐章。
他也曾指着麾下那些精悍勇武、眼神锐利的军士,对当时尚且年少、对政务军事懵懵懂懂的皇子们语重心长地教导:“尔等看清楚了!牢牢记住!这蜀中的繁华,成都的巍峨宫阙,不是吟风弄月、填词作赋来的,是靠他们,靠这些将士手中的刀枪、身上的累累伤疤,真刀真枪打出来、用命守住的!北面有李存义虎视眈眈,东面有马殷窥伺挑衅,南面还有蛮夷部落时叛时服,局势一刻也不能放松!尔等要记住,马上可以得天下,但绝不能只在马上治天下,更不能忘了这天下是从马上得来的!忘了根本,就是自取灭亡!”
那时的宫苑,虽也进行了一些必要的修建和扩建,但王建更注重其坚固、实用与帝王的威仪气度,而非追求穷奢极欲。他曾断然驳回一位近臣提出的将皇宫外墙全部贴上金箔以彰显“天朝气象”的奏请,厉声斥责那位面红耳赤的臣子:“此乃亡国之君陈叔宝、杨广之所为,岂是英主所应效仿?奢靡之风,往往始于毫末之欲,终将导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朕要的是铁打铜铸、固若金汤的江山,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纸糊排场!”
“先帝啊……”李浩老人扑倒在冰冷的画像前,枯瘦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泣不成声,“您一生戎马,宵衣旰食,省吃俭用,像最吝啬的老农一样,精心打理这份来之不易的基业……每一文钱,每一粒米,都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可如今……如今都快被……被那对母子……还有那些依附在他们身上的蛀虫……给败光了啊……呜呜呜……”
与李浩所在冷清旧殿那悲怆压抑的哭泣形成骇人对比,仅仅一宫墙之隔的宣华苑内,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极尽奢靡、荒诞扭曲、足以令任何尚有良知者瞠目结舌的狂欢。这里早已不再是寻常的皇家园林,而是一个用无数黄金、白玉、锦缎、香料的百姓血汗,以及无穷无尽的欲望堆砌起来的、与外界现实完全隔绝的堕落王国。浓郁得化不开的甜腻香气与酒肉之气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
在宣华苑一侧更为隐秘的宫殿内,蜀帝王衍的生母徐太后及其同胞妹妹徐太妃正悠闲地坐在铺着软绒的榻上。她们虽已年过四旬,但保养得宜,衣着华丽,珠翠满头,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精于算计的刻薄。她们面前,一张紫檀木案几上,并非摆放着诗词画轴,而是一卷做工精致的绢帛,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一列列官职名称,旁边赫然标注着价格!
“姐姐你看,”徐太妃用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点着绢帛,“这眉州刺史的位置,张员外郎出了三万贯,可李校尉愿意出三万五千贯……您看?”
徐太后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参茶,眼皮都未抬一下:“自然是价高者得。告诉李校尉,再加一千贯‘润笔费’,这刺史的告身,明日就给他。至于张员外郎,彭州司马不是尚且空缺吗?那个便宜,一万八千贯他便拿去。”
一旁侍立的心腹内侍,也是卖官的具体经办人之一,赔着笑脸应道:“太后圣明!只是……这礼部韩昭韩大人那边,又递话过来,说他有个远房侄儿,也想谋个外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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