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决堤困唐军(1)(1/2)

阎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挥了挥手,两名军士立即上前,像拖拽一袋毫无价值的破麻袋般,抓住安彦之瘫软的手臂,将他毫无生气的身躯拖离了阎宝的视线。地上只留下那道长长的、混着血污和泥泞的拖痕,蜿蜒着指向城内那更深沉的、弥漫着腐臭与绝望的黑暗。

远处,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战场染成血色,几只乌鸦盘旋在尸横遍野的滩涂上空,发出凄厉的鸣叫。阎宝抬头望了望天色,轻轻叹了口气,策马缓缓向城内行去。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与这座满目疮痍的城池融为一体,仿佛一幅悲壮的战争画卷。

杨刘城,这座扼守黄河要冲的军事要塞,历经百年烽火而不倒的雄关,此刻却以最惨烈的方式向世人展示着战争的残酷。长达数月的围困如同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这座城池的生命。饥饿如影随形,疫病肆虐如瘟神,城内早已人鬼难辨。当最后那场伏尸数万的血战落下帷幕时,这座曾经巍峨的城池终于以一种令人不忍卒睹的姿态,匍匐在了阎宝的脚下。

落雁滩上,尸骸堆积如山,凝固的血浆将整片滩涂染成暗红色的冻土。黄河浊流中,浮尸随波沉浮,像是一幅诡异的水墨画卷。城内更是死寂一片,饿殍遍地,疫病横行,连空气都凝固着绝望的气息。这场决定黄河沿岸归属的大战,用最浓烈的血色写下了触目惊心的终章。胜利的号角在尸山血海上空呜咽,却吹不散那深入骨髓的血腥味。这气息将永远烙印在这片土地的记忆里,也深深镌刻在每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

贺瓌猩红的帅旗在浓烟与混乱中仓惶后撤,留下满地焦黑的尸骸、燃烧的残骸和陷入火海陷阱的梁军前锋。这场精心策划的“空营火雷”之局,如同一记凶狠的耳光,将贺瓌最后一丝理智和骄傲彻底扇飞。羞愤、狂怒、以及对汴州问责的恐惧,如同毒藤般死死缠绕住这位梁军统帅的心脏。他败了,败得如此惨烈,如此耻辱!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阎宝,就在前方那片开阔的河滩上耀武扬威!

“阎宝!”贺瓌在中军阵中,望着远处后唐严整的阵线和那面刺目的赤红大旗,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毁灭一切的疯狂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迅速吞噬了所有理智!他要报复!他要让阎宝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他要让整个后唐,为谢彦章的血,为落雁滩的耻辱,为杨刘的顽抗,一起陪葬!

“传令!”贺瓌猛地勒住躁动不安的战马,声音因极致的暴怒和一种歇斯底里的亢奋而尖锐变形,穿透了中军将领们惊惶的脸庞,“立即前往上游掘开大堤!放!放黄河水!给我…淹了这落雁滩!淹了阎宝!淹了所有唐狗!”

这道命令,如同九幽地狱传来的魔咒,瞬间冻结了周围所有将领的血液!掘开黄河堤坝?!这是…这是要引天灾为兵刃!这是要毁天灭地啊!

“贺将军!三思啊!”步军都指挥使王彦章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大堤一开,黄河改道!方圆百里顿成泽国!生灵涂炭!此乃…此乃绝户之计!天怒人怨啊!我军…我军亦在低洼之地!恐受波及啊!”

“住口!”贺瓌如同疯兽般咆哮,一脚将王彦章踹翻在地,“本将军只要阎宝死!只要后唐灭!什么生灵涂炭!什么天怒人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彦章!你给老子听好了!两个时辰内,堤不开,水不至!我砍了你的脑袋!”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无人再敢劝阻。传令兵带着这道裹挟着毁灭气息的军令,如同离弦之箭,疯狂地策马冲向黄河上游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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