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叛将生疑云(2)(2/2)

这笔迹…这行文的语气…他太熟悉了,分明是谢彦章日常批阅军报、签署文书时常用的笔体!那股子刚烈中带着点不羁的韵味,他绝不会认错!更重要的是,这绢书末尾,赫然写着“谢彦章顿首”。

“阎公台鉴…因瓌贼作梗未成…焚瓌贼粮草为号,乘舟来投…谢彦章顿首。”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贺瓌的心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谢彦章在野狐峪一触即溃,大败而归!难怪他屡次三番要求轻骑突进,冒险深入!难怪他对自己步步为营的策略如此抵触,处处顶撞!什么救援杨刘、奋勇杀敌,全是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借机投敌!就在今夜子时!还要焚烧粮草,献营归降?!

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被彻底背叛的狂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贺瓌的心脏。他握着绢书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剧烈颤抖着。帅帐内死寂一片,只有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和贺瓌如同风箱般粗重的喘息。

参军在一旁,面如土色,冷汗涔涔而下。他也看清了绢书内容和那刺眼的署名,心中如坠冰窟。

“贺将军…”参军的声音干涩发颤,几乎带着哭腔,“此信…此信…太过蹊跷!谢将军…谢将军岂会如此不智,将这等…这等…亲笔署名的谋逆文书…失落在外?必是…必是唐贼…伪造笔迹…行离间毒计啊!”

“离间?”贺瓌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声音因极致的暴怒而撕裂般嘶哑,“笔迹可以模仿?你告诉老夫,谁能模仿得了他那独一份的草书?谁能模仿得了他签名时最后那一笔上挑的狂狷?谁能?这‘瓌贼’二字!这焚烧粮草为号的毒计!字字句句,皆是他谢彦章的口吻!若非其亲笔所书,唐贼如何能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如何能知他对我恨之入骨?如何能知他‘跳荡营’的动向?”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在咆哮,然后猛地将手中的绢书狠狠拍在帅案上,震得笔架砚台一阵乱跳。

“还有这蜡书!”贺瓌抓起那颗已经融化变形的蜡丸残骸,蜡质在他掌心留下黏腻的痕迹,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苦涩药香。“此乃传递绝密之最高手段!蜡丸密封,非特定手法,强启则毁!若非谢彦章亲信传递此等绝命叛书,岂会用此物?正好斥候与唐贼相逢,才使此物落入老夫手中!天意!此乃天意要亡此逆贼!”

贺瓌在帐内焦躁地踱步,沉重的战靴将地毯踏出深深的凹痕。往日的种种疑点,此刻如同淬毒的钢针,根根扎入脑海:谢彦章部在野狐峪伤亡最小,撤退最快…其营中疫病传闻也最少…他麾下骑兵的精气神,似乎总是比其他部队更足一些…莫非…他早已暗中接受了阎宝的粮秣药品支援?更有甚者,他近日频频巡视北岸柳林附近营寨!

“好一个谢彦章!好一个‘跳荡铁骑’!”贺瓌停下脚步,眼中的杀机如同实质般喷薄而出。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寒光闪过,帅案一角应声而断。“传令!升帐!召集所有都指挥使以上将领!即刻议事!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