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鞑靼族会盟（6）（1/2）

所谓“飞钱”，乃是自宪宗年间开始推行的一种汇兑凭证。原本的运作方式是各处商人将货款交付京师各道进奏院或者军方、大富商，取得半联票券，返回本道后凭票券合券验核，便可兑换金银。如今各藩镇割据，官方途径往往还不如富商来得稳妥。但唯有后唐因占据了河东、河北大片疆域，官方途径仍有保障，也深得这些塞外商人的信赖。他们将大批金银运到云州、幽州等边境州府，在官衙中兑换成票券，然后便可在后唐境内的任何一处官衙中提取金银，十分便利。

在谢明君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王璟若终于勉强点头应允，允许那些远道而来的商贾们留在营地外围。很快，原本空旷的草原上如雨后春笋般立起了一顶顶崭新的帐篷，各色商队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们在此聚集，不仅互相交换着各自带来的珍奇货物，更针对即将交易的战利品商议出了一个相对公允的价格体系。而接下来，才是这场盛会真正的重头戏——如何从那些手握战利品的鞑靼人和汉人士卒手中，将这些价值连城的货物收入囊中。

自古以来，商人想要在异乡顺利经营，就免不了要与当地的权贵打好交道，这在广袤的草原上也不例外。当年察阿安部之所以能富甲一方，正是因为察罕诺敏牢牢掌控着商路要道，从中获取了巨额利润。此刻，布赫、察罕诺敏、阿鲁浑萨里等鞑靼贵族的帐篷里，早已挤满了前来拜访的商人，他们带来的礼物堆满了帐篷的各个角落。

这些精明的商人深谙投其所好之道，准备的礼物无不切中要害：对那些贪恋美色的，便献上精心挑选的异域佳人，她们或身姿婀娜，或眼含秋水，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对嗜财如命的，则奉上璀璨夺目的珠宝、沉甸甸的金锭，或是难得一见的珍玩古物；至于那些好酒之徒，自然少不了来自远方的琼浆玉液，酒坛还未开封，馥郁的香气便已令人沉醉......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但凡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尤其是这些手握重权的草原部落首领，总有其难以抗拒的弱点。而这些弱点，在商人无孔不入的打听和金钱攻势下，早已不是秘密。相较之下，与这些心思相对单纯的鞑靼贵族打交道，远比应付那些城府极深、规矩繁多的汉人将领要容易得多。这也是为什么除了谢明君作为唐军代表经常与商人们接触外，常春、杨兴业、杜厚朴等人的营帐前总是门可罗雀的原因之一——商人们往往还未靠近，就被守卫森严的唐军士卒用明晃晃的刀枪拦在了外面。

然而商人从来就不缺乏铤而走险的勇气。一些胆识过人、资本雄厚且野心勃勃的豪商巨贾，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营地中央那座金碧辉煌的大帐——那里住着如今鞑靼一族背后的掌控者。

特别是当从云州、幽州来的汉商口中得知，这位将军正是去年在幽州城下大破契丹数十万大军，让草原枭雄耶律阿保铩羽而归的传奇人物时，这些商人更是激动得双眼发红。他们比谁都清楚，只要能和王璟若攀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不仅能在眼前这场前所未有的财富盛宴中分得更大一杯羹，更能为今后长远的商路经营打下坚实基础。到那时，现在这些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草原贵族，说不定要向他们躬身行礼；那些威风凛凛的将军，或许会主动派兵护送他们的商队......对商人而言，这才是真正一本万利、足以让家族兴旺数代的通天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