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柏乡败梁军（1）（1/2）

次日拂晓，两路大军合兵一处，旌旗猎猎，刀枪如林，浩浩荡荡开赴柏乡城外五里的野河北岸。此时晨雾尚未散尽，远望对岸梁军营寨，已是黑压压连成一片。

眼见王景仁已在南岸布下阵势，周威便带众将往岸边土山上登高一观，只见对岸处旌旗招展，连营数里，背靠柏乡坚城，营前鹿角拒马密如荆棘。整个营地果然好一番气象：

但见中军处点将台巍峨如岳，青石阶层层叠叠直贯云霄，台上黄罗伞盖压着风云，青铜帅案前白虎兵符吞吐煞气。台后中军帐上蟠龙金纛猎猎翻卷，旗杆直破苍穹，赤金缨络扫落浮云，玄色纛面上金丝“梁”字大如斗牛，映着日轮竟似九天坠下火精，灼得人双目难睁。

大纛周遭旌旗遮天蔽日，刀枪耀目生寒。猩红帅旗恰似血染苍穹，“招讨使王”四字如蛟龙探爪，旗下虎贲军甲胄连环，宣花斧刃凝霜带雪。忽闻金鼓裂空，号角穿云，声浪激得野河倒卷千叠浪。

正北方箭楼森然如铁林，神臂弓手挽弓如抱月，狼牙箭镞密似繁星，恰似玄冰铸就的铜墙铁壁；正东方烟尘吞日，玄甲精骑纵马如雷奔，缨枪搅动漫天银蛇，端的是黑云摧城天地昏；正西方寒光蔽野，陌刀手列阵如霜降，重甲映日泛冷辉，三尺刀锋平地卷雪涛。

正南处粮车垒作盘龙阵，辎重堆积似山峦，工匠挥锤溅火星，云梯冲车现峥嵘；东南隅杀机暗涌，绊马索如地龙潜行，铁蒺藜似毒牙隐现，恰似阎罗布下森罗殿；西南角床弩列阵吞杀气，弩弦张如霹雳满弓，预备军士凝立似铁塑，单待帅令一出便要地裂山崩。

此阵之中，生死二气交替轮转。寻常日阵门紧闭若玄铁，倘有敌入彀中，霹雳炮便响彻九霄，阵门开阖似饕餮张口，任他是天兵神将也须魂飞魄散。真个是：旌旗漫卷遮日月，金鼓震碎阎罗殿。十面埋伏藏杀机，万丈深渊待敌来！

王璟若在高处看得直切，不禁暗叹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单看这“六花营”布阵，便知王景仁深得《李卫公兵法》精要，似这般阵势，莫说是己方兵力只及梁军半数，便是旗鼓相当，若是贸然出击，只怕也是白白将人填入阵中。

而此时旁边的周威等人亦是面色凝重，沉默不语。直到日影西斜，周威才长叹一声，率众将回营。

入夜后，后唐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众将皆面色凝重看向上首的周威，之前提议奇袭的王镕更是面如土色，坐在椅中犹自颤抖不已。

忽听周威放声大笑：“尔等今日可看清贼军虚实否？看似汴州天武健儿，实则不过是些市井屠沽之辈，徒有其表罢了，纵使其兵甲耀威，实则十不当一，擒来正好充作苦力！”

众将闻言，紧绷的神色为之一松，帐中响起阵阵笑声。却见周威突然正色道：“贼军虽结阵而来，但观其形势，王景仁志不在速战。如今隆冬将至，便是开战，亦要到明年正月了。”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目光如炬，“不过贼军以兵甲耀威，我军人马乍见其来，不明就理，恐生畏惧之心，故既然来到此地，若不挫其锋锐，则军心难振...”

说到这里，周威语气一变，目光转向下方王璟若：“璟若，听闻你在晋阳练兵有成，明日可敢于阵前一试？”

王璟若当即起身抱拳：“副使令旗所向，末将万死不辞！”说罢环视众将，朗声道：“诸位将军，在下便先和梁军见上一阵，还请诸位细观。”

见周威含笑点头，王璟若又继续说道：“末将此番出阵，只需要三千精骑。不过我军兵少，又与梁军只得一河之隔，以兵少而临敌营门，所倚仗的不过是野河一水而已。一旦来年河开，梁军必以舟筏为浮桥，届时我军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