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喋血湖州城（2）（2/2）

而此时的闫礼已经登上山顶，随着他手中令旗挥动，南楚阵中响起凄厉的牛角号声。五百民夫被驱至阵前，每人脖颈处都系着浸血麻绳，十人一队拖着丈宽门板。这些人都是南楚在攻克安吉等处劫掠而来，一个个面如死灰，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缓缓推进。此时，一旁督战的南楚将官挥起手中铁鞭，将一名落在最后的跛脚老者砸得脑浆迸裂，随后怒喝道：“填不平此河，尔等皆为此例！”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在了这些民夫身上，他们哭喊着拖起门板，向着那五丈余宽的护城河冲去。

此刻，城头谢子清扣住箭垛的指节发白。下方的哭喊声早已传上城头，其中的湖州口音分外刺耳。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湖州下辖县城的百姓，突遭兵灾，可能早已家破人亡，留着这具残躯却还要被南楚大军如牛马一般驱赶来攻打湖州，充作炮灰。他治理湖州多年，湖州百姓在其心中无异于其子女。看着这群可怜人面带惶恐向着护城河冲来，不断将门板等物投入河中，他无奈地闭上双眼，向下传令道：“射！”

随着谢子清将令传下，护城河对岸的女墙之中顿时弓弦声响作一片，无数箭矢如飞蝗般直扑对岸。箭矢入肉时的闷响，落在门板上的笃笃声，伴随着民夫凄惨的哀嚎声，立即在护城河边奏响一出悲凉的哀乐。

女墙后新兵刘七郎的箭簇在晨雾中不断颤抖。视线中忽然出现个系着红头绳的少女，使得他眼睛顿时瞪大。这正是他在安吉县城外表舅家的女儿阿莲，记得幼时在她家自己还曾亲口尝过她做的麦饼。但就在他迟疑之间，女墙中飞出的一支流矢正中阿莲胸口，那少女便应声栽倒，带着身边的门板轰然落水，在护城河中激起尺许高的血浪。

“填河！”后方南楚督战将官的嘶吼穿透号角声。紧跟在这些民夫后的三百南楚死士口衔竹管跃入护城河，用身躯压住漂浮的门板。女墙后箭雨倾泻，穿透水面的箭矢带起串串血泡，却有更多死士前仆后继。其中一人被三箭穿腹，最后竟用腰带将自己绑在门板铁环上，至死保持着托举之姿。

眼看此时浮桥已延伸至河心，谢子清挥动赤旗：“撒蒺藜！”

此时藏于瓮城内的三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动，数千枚三棱铁蒺藜如蝗群蔽日。这些暗器每枚重六两，落地必有一尖朝上。正在浮桥上铺设碎石泥土的南楚步卒顿时惨叫连连，不断有人踩中蒺藜跌倒在地，后续军士收势不及，将这些人活活踩作肉泥。

此时后方闫礼于山头暴喝：“上木驴！”接着便见二十辆蒙着生牛皮的小车缓缓推出。这些小车车顶斜支丈宽木板，下方装满泥石，与后唐大军当日所用的洞子车类似，皆是填河攻城的利器。

随着木驴推出，南楚弓手藏身于车后，不断将箭雨倾泄到对岸女墙之后，一时间竟然压得吴军抬不起头来。

眼见木驴车已然逼近河岸，谢子清在城头高呼：“猛火油！”只见女墙后探出十余根铜管，接着一道道火蛇呼啸着便落在了南楚木驴之上。生牛皮轻易连火箭也难伤分毫，但遇到这般杀器，却是无可奈何。随着牛皮遇热收缩爆裂，露出了下方南楚军士，飞溅的火油落在身上，顿时有人哀嚎着跃入护城河中。但入水之后，身上的火却并未熄灭，反而将河面引燃——原来谢子清早命人在上游倾倒松脂火油。一时间，护城河中烈焰熊熊，将浮桥上的南楚军士烧得哭天喊地，乱作一团。